柏林的雪停了,阳光透过儿童医院的玻璃窗,在松风琴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煊墨正把“国际音药实验室”的合**议装进牛皮文件袋,指尖突然触到个坚硬的东西——是那枚从终南秘dong石像上取下的银簪,被他习惯性地别在衬衫口袋里。簪头的菊花纹在光线下缓缓转动,边缘处竟露出个针尖大小的孔,孔里藏着丝极细的红,像朱砂的痕迹。
“这银簪不对劲。”他把簪子放在诊室的放大镜下,黄铜镜架的镜片里,孔内隐约能看见卷成细条的东西,裹着层透明的薄膜,像是松脂凝固而成。“苏婉在里面藏了东西。”他抬头时,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指腹反复摩挲着簪身,冰凉的金属触感里,仿佛能摸到六百年前的温度。
老李赶紧从工具箱里翻出镊子和高倍放大镜,镊子的钢尖被他用艾草汁擦了三遍,生怕沾染油脂损坏了物件。“我修了一辈子文物,从没见过这么精巧的暗格。”他指尖捏着镊子的手微微发抖,镜片后的眼睛眯成条缝,“这孔比绣花针还细,当年肯定是用特制的工具才把东西塞进去的。”
镊子小心翼翼地探进孔里,夹出卷比头发丝还细的绢纸。展开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绢纸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用极细的蚕丝缝过,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小字,笔画纤细如蛛丝,是东南亚特有的曲线文字。“这是……满者伯夷国的文字!”安娜凑过来看,突然拍了下手,眼镜都滑到了鼻尖,“我研究过南洋古史,这是十四世纪爪哇国的老文字,你看这几个曲线,意思是‘沉香调,救疫童,三石为记’!”
“沉香调?”炳坤立刻从背包里翻出苏婉的“海外传医记”拓片,竹简用蓝布裹着,展开时带着淡淡的樟木香气。其中一页画着艘三桅帆船,船舷边用朱砂标着三个石头的符号,一个圆、一个三角、一个方块,旁边批注着“南洋疫,用沉香合琴音,埋三石为阵,七日疫退”。“原来她在爪哇真用音药法治过瘟疫!”她指尖点着拓片上的船帆,“这船的样式和泉州出土的明代商船一模一样,苏婉肯定是从福建出海的。”
赵姐的宝宝正趴在桌上玩木块,听见“石头”两个字,突然指着银簪咿咿呀呀地喊:“石……石……”她的小手在桌面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先画个滚圆的圈,再画个尖尖的三角,最后推来块方形木块——与拓片上三个石头的形状分毫不差。“这孩子肯定是苏婉派来的小信使!”炳坤笑着抱起宝宝,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你看她这小手,比我们谁都懂老祖宗的意思,三石阵才是关键。”
当天下午,赫尔曼教授带着位白发老人走进诊室。老人是柏林大学的汉学专家,名叫汉斯,背有点驼,手里捧着本泛黄的《南洋风物志》,封皮用牛皮纸包着,边角磨损得露出了布纹。“找到了!”他翻开书时,手指在纸页上轻轻叩击,像是在与古人对话,“你看这页,正德年间的传教士记载的。”
书页上画着三座石像,形状正是圆、三角、方块,底座刻着繁复的花纹,石像周围围着戴头巾的当地人,手里捧着草药。“满者伯夷国的史料说,十四世纪曾有位中国医女,带着张会唱歌的琴来到爪哇,”汉斯指着石像旁的小字注释,“她用‘会唱歌的石头’治好过王子的疫病,当地人尊称她‘菊仙’,说她走过的地方,沉香树都长得特别旺。”
“是苏婉!”煊墨的声音带着激动,把银簪轻轻放在《南洋风物志》的插图上,簪头的菊花纹正好与插图里石像底座的花纹重合,连花瓣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这银簪是打开三石阵的钥匙!你看这菊花纹的缺口,正好能对上石像底座的凸起。”他突然想起终南秘dong的石像,“苏婉总把密码藏在最显眼的地方,就像琴叶紫菀的形状,早就暗示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