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最繁华的东大街上,"万盛当"的鎏金招牌在雪光中闪烁,当铺高门槛前挤满了抱持各式物件的百姓。朝奉先生坐在三尺高的柜台后,手中的戥子刚称完第十枚新币,铜制的"涂山官炉"戳记在烛光下泛着暖光。
"王娘子,您这对银镯换五枚新币如何?"朝奉先生对着穿粗布衫的妇人微笑,戥子精准停在三钱六分的刻度,"您看这新币,裕丰钱庄刚发了帖子,说收兑时比旧银多算二分火耗。"
妇人攥着银镯的手松开又握紧,镯面上刻着嫁时的并蒂莲纹:"朝奉爷,能不能换六枚?"她声音发颤,"虎娃的药钱还差……"朝奉先生刚要开口,掌柜的从里间转出,手中掂着新币轻笑:"王娘子,您男人在青泥岭护商,用的可是咱涂山新币。"他将六枚新币推过柜台,"给虎娃抓副好药,新币在同仁堂能当现银使。"
妇人盯着新币上的竹叶纹,忽然想起丈夫信里说的:"这钱比我腰间的刀还实在。"她小心翼翼地将钱揣入贴胸的荷包,银质的凉意隔着粗布传来,却让心里暖了几分。
当铺角门忽然闯入个戴瓜皮帽的商人,腋下夹着用油布裹着的账册:"掌柜的,收不收涂山新币?"他掀开布角,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新币,"我从茂州来,马帮说这钱能换吐蕃的战马。"
掌柜的挑眉接过,用验银石在币面划出痕迹,雪白色的线条让商人松了口气:"不瞒您说,我在松潘卫用新币换了二十匹河曲马,茶马司的巡检摸着币面的毛边说,‘这钱的棱角,比咱们的官印还锋利’。"他压低声音,"如今成都的米商,都拿新币当定金,说比盖了蜀王印的文牒还管用。"
朝奉先生忽然指着新币边缘的细痕:"您这三枚,是老周师傅头炉铸的,"他笑道,"那道浅纹是他刻漏的竹叶尖,现在市面上要多算五分利呢。"商人眼睛一亮,立刻掏出算盘:"这么说,我这五十枚新币……"
当铺外的石凳上,盲眼的王阿婆正在给围观百姓讲辨钱术:"真币的‘涂’字竖划,比横划深三分,"她的指尖在路人掌心画着笔画,"就像青泥岭的石阶,陡的是路,平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