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刚敲过,御书房的鎏金兽首烛台便被人推了进来。
叶清茗被玄甲军押着踉跄进门时,发梢还滴着血。
他抬头便撞进叶天策冰冷的视线。
"二皇兄你来了。“叶天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连尾音都带着点寒意。
叶清茗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喉间滚出哭腔:”皇弟!
皇兄是被蛊惑的,是太虚宗的空冥子说......"
"住口。“叶天策突然截断他的话。
他转身时腰间玉牌轻响,烛火在他眼底晃出冷光,”你当这是市井泼妇骂街的地方?"
殿内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呼吸声都压得极轻。
有人偷瞄叶天策腰间的玄铁令——那是监国皇子身份的象征,掌生杀大权。
众人原以为今日能见到血溅御书房,毕竟三日前叶清茗带着三千私兵撞宫时,连御林军统领的脖子都被他砍了。
"削去二皇子封号,软禁于承乾宫。"叶天策从袖中抽出一卷黄帛,"即日起,无旨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满殿抽气声。
"六殿下!"左相颤巍巍抬起头,"二皇子谋逆大罪,当诛九族......"
"左相年纪大了,记性倒差了。"叶天策忽然笑了,指节叩了叩案上的供状,"供状里写得清楚,是太医院院正下的毒,是御林军副统领开的宫门,是青州商户送的兵器——二皇兄不过是被有心人当枪使的。"他顿了顿,”父皇最疼手足,若真要斩草除根......"尾音拖得极长,扫过殿中众人,"岂不是寒了天下兄弟的心?"
李文昭站在殿角,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朝服袖口。
他分明记得昨夜在御书房,叶天策翻着叶清茗的供状时,指腹重重压过"空冥子"三个字,墨迹都洇开了一片。
此刻见他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喉间动了动,终究只在退朝时凑过去低声:"殿下不杀他,是想钓更大的鱼?"
叶天策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宫墙上斑驳的月光:"聪明人总爱自作聪明——他以为藏起了太虚宗的密信,我便查不到?"他拍了拍李文昭肩膀,"去龙渊阁吧,明日要挂匾了,别让那些新科进士等急了。"
子时三刻,京郊废弃的青瓦庄园里,赵高的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贴着残墙摸进后院,就听见柴房里传来压低的对话:“空冥子长老说,等七宗的传讯符到齐,便......"
"嘘!"另一个声音突然截断,“黑冰台的狗鼻子最灵,你当这是在太虚山?”
赵高的瞳孔缩了缩。
他摸出怀里的青铜蝉,那是黑冰台特有的传讯器,轻轻一捏,蝉翼便振出极细的蜂鸣。
等柴房里的人举着火把冲出来时,只看见满地碎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第二日卯时,龙渊阁的朱漆大门刚推开,便有墨香裹着晨雾涌出来。
李文昭站在台阶上,看着十个新科进士捧着笏板排成一列——最前面那个穿青衫的,正是昨日送千年人参的寒门举子。
"今日起,龙渊阁行公议制。“李文昭展开一卷竹简,”新法须经半数以上同意方可施行。"
堂下立刻响起窃窃私语。
户部侍郎捻着胡子冷笑:"书生胡闹!
祖宗家法是能拿来投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