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说的是。"叶天策的声音从后堂传来。
众人转头,见他负手立在"龙渊阁"的鎏金匾额下,"但祖宗家法里也写着,法不可违,更不可死。“他目光扫过人群,”若有人觉得公议制不妥......"尾音未落,户部侍郎的冷汗已浸透了中衣——昨日他刚收了太虚宗弟子送的南海明珠。
"启禀殿下!“一个小吏跌跌撞撞跑进来,”太虚山送来帖子,说七宗长老要在山巅论道,邀您......"
"知道了。“叶天策打断他,目光却落在李文昭手里的公议册上。
新科进士们正凑在一起争论"均田令"的细则,青衫举子的笔尖在"免税三年"旁画了个圈,抬头道:”学生以为,该改成‘免税五年,待粮入官仓再征’。"
殿外,姜洛璃的剑穗扫过廊柱。
她望着那抹青衫背影,又想起昨夜在御花园——
月上柳梢头时,叶天策设宴请了六位世家长老。
酒过三巡,他忽然展开一卷黄纸:"诸位可认得这些名字?"
黄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赫然是各家族与太虚宗往来的密信记录。
"三日前山匪劫了青州商队,“叶天策端起酒盏,”巧合的是,商队里装的,正是给太虚宗送的玄铁。“他饮尽杯中酒,”我本无意清算,奈何......"
"殿下宽宏!“陈国公突然跪了下去,”老朽愿捐出城外三千亩良田,助新政推行。"
随后是武安侯,是镇北伯。
等最后一位长老颤抖着应下时,叶天策的指尖正轻轻敲着桌角——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此刻,姜洛璃立在御书房外的梧桐树下。
窗纸上映着两个影子,一个是叶天策,一个是赵高。
"明日辰时,动手。"叶天策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钻进她耳中。
她握剑的手微微发紧。
原来叶清茗的软禁是饵,龙渊阁的公议是网,连世家长老的倒戈......都是他布下的局。
更漏滴答。
太虚山巅的寒雾漫过古松时,空冥子正将最后一道传讯符拍在石桌上。
七宗的长老围坐成圈,石桌上摆着叶天策推行的"均田令""科举改制”,被他们用剑穗压得皱巴巴的。
"一个靠兵变上位的皇子,也配改天的规则?“苍梧宗大长老甩袖冷笑,”我等只需拖他三年,等西北边军哗变,东南海妖作乱......"
"长老!“一个外门弟子跌跌撞撞跑上来,”黑冰台的人在山脚下......"
"慌什么?“空冥子捏碎传讯符,火星在寒雾里炸开,”等他收到我们的《讨逆檄文》......"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山巅,将他的话音撕成碎片。
御书房内,叶天策望着赵高呈上来的密报,指尖划过"七宗密会"四个字。
他抬头时,窗外的月亮正爬上梧桐枝,将姜洛璃的影子投在窗纸上——那道影子握着剑,像一柄蓄势待发的锋刃。
"去请姜姑娘进来。“他对赵高笑了笑,”该让有些人,看看这天下,到底是谁的棋盘。"
夜色渐深,太虚山的传讯鸽扑棱着翅膀掠过宫墙。
没有人注意到,那鸽腿上的竹筒里,除了七宗的密信,还多了半片黑冰台的青铜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