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协理闻氏私铸兵器一案尚未结案,近日陲州又出贪墨案,牵扯众多官吏。在下已向皇上呈书,特意命太子前去陲州督办此案,明日便启程。待返程后便要准备婚仪大典,忙碌至极。”
他顿了顿,又说:“太子妃之位已是稳稳当当,太子远离都城,也无暇分心给旁人。”
“太师是在提醒本王那日的承诺吗?”
段知安轻笑一声:“王爷还记得此事便好。”
“你放心,只要宁祉与姜娩不再纠缠,本王不会对他怎么样。”
“在下保证,直至殿下成婚,其二人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段知安说完,端起茶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萧珩之又问:“太师若是还有话想说,不妨直言。今日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太师莫吊人胃口。”
“王爷好似心绪不佳,也不知是被谁惹恼了?”
萧珩之没有说话。
段知安笑容也渐渐收敛,语气一沉:“在下倒真有一事好奇。”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闻氏私铸兵器,可是王爷做的手脚?”
萧珩之眉眼一动,却未答话。
段知安不慌不忙地吹着茶沫,缓缓开口:“那批兵器藏匿隐蔽,能不留痕迹把记号抹得干干净净。我细思许久,能有此手段者,便也只有王爷了。可不知,王爷为何要如此对闻氏?”
萧珩之轻啧一声,漫不经心回答:“闻氏府邸重重把守,太师觉得我是有什么神通不成?”
“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段知安将案上的茶盏往前推过去,神色意味不明。
“那兵器,难道是王爷所制,在必要关头抹去印记,用来彻底扳倒闻氏?”
萧珩之不动声色将茶盏推回,冷声道:“本王和闻氏无冤无仇,何至于冒这个风险?”
段知安抬起嘴角:“这也是在下疑惑之处。难道,是闻氏设宴那天,姜小姐被当众羞辱,所以王爷才......?”
萧珩之打断他:“原以为太师手眼通天,没想到身边人做的事也不知,倒教人意外。”
段知安眉心微蹙:“此话何意?”
“何意?太师可知晓醉音楼?”
段知安点头:“自然,世家官宦子弟的喝酒饮茶之地,数月前失火焚毁。”
萧珩之缓步走至窗前,语气平静:“那夜醉音楼着火之前,我曾入内。”
段知安眉头微挑,神情不变。
萧珩之继续道:“瞥见一兵器图纸,上头同样有白色羊头。可还未细看,便因失火而被迫离开。”
“那兵器的造法与制式,为边防所禁……”
段知安眸色微沉,半晌方开口:“醉音楼是闻氏的生意,你是说,那地方表面经营酒楼,实则是闻氏做兵器买卖?”
“太师觉得,闻氏在天子脚下设私兵坊,铸重器。若背后无人相助,他们怎敢?又如何瞒过了太师?”
段知安眉头微动。
片刻沉默后,他直视萧珩之:“你在影射太子。”
“本王可不曾提到太子。”萧珩之嘴角冷冷一牵,“我只是将所见所闻,奉告太师。至于真相如何,太师素来通天机、晓人心,想来不会看错。”
这一刻,厅中只闻香炉轻响,茶水轻沸。
段知安眉眼间满是思虑。
他心想,如今他支开了宁祉,不再与姜娩有牵扯,已是如了萧珩之的愿,他没理由再编排这些话来骗他。
倘若没有骗,那宁祉就是在与闻氏共谋勾当。
那日朝中,宁祉那般义正词严。
莫非,也只是假面?
段知安思虑至此,喉中一股涩意隐隐而起......
一个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储君,一个是心狠手辣,骨子里都透着冷意的赤奴。
他竟,开始迟疑要不要信后者的话。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