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再去那污糟之地,顾青呼了口气,好歹是去审人,尚酝局上下安危,在此一举!
念及于此,顾青的步子轻快不少。
皇城司监牢内,一如当初。顾青的眼神飞快扫过刑架,还有墙上挂不下堆在墙角的各式刑具。各种猩红暗红的污糟之色,混着恶心的气味,其他刑房隐约传来的叫喊求饶声,一齐涌了过来,顾青不住告诉自己,先前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许是为显公正,沈怀瑾也被请了来。顾青正欲开口,沈怀瑾摆了摆手:“你们审你们的,本官旁听。”
顾青松了口气,沈典御在场,不用自己一人对上宫中之人。
短短两日,都酒务又有了新的御酒,他隐约猜到,除了丁毅,定还有旁人。
果然,崔景湛将将坐定,几名满身血污之人被带了上来。
“大人,这几人是内藏库和尚酝局的宫人,他们已经招供,这是供词。”闻荣言毕,递了几张按着鲜红手印的宣纸来。
崔景湛施施然接过供词,草草看了几眼,眸色冷淡:“带丁毅来。”
沈怀瑾眼见地上趴着这几人,浑身血迹,连原本的工服都辨认不清,他双手握拳,心都要揪成一团:“崔景湛,你怎又用了如此大刑!还有没有王法!本官定要去御前奏上一本!”
谁料崔景湛压根没有搭理他,自顾自把玩起那把乌金柄匕首来。顾青接过供词,飞快看完,朝闻荣递了个眼色,自己上前拉住了沈典御:“大人,再忍忍。这几人恐真有蹊跷。”
沈典御强压住胸口的那口闷气,瞪了顾青一眼:“难道同他们待了几日,你也被同化了?”
顾青一时哑口无言。眼下已经动了刑,多言无益。若激怒崔景湛,只会雪上加霜。可他不便言明,只好硬生生受着:“大人,请相信小的。”
交谈间,丁毅被带了来,他招供得早,倒是没受皮肉之苦。
“丁奉御,本使向来喜欢识时务之人。上回你甚是痛快。”崔景湛转着手中的乌金柄匕首,猛地插在木椅一侧的扶手之上,罩面黑漆裂了些许,他轻轻吹了吹,“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闻荣见状,将地上那几人翻了过来,抹开他们面上的血迹和碎发:“你可认识他们?”
丁奉御扭头,眼神淡漠,并不言语。倒是沈怀瑾,看清里头有两名尚酝局酒工,他们眼下只剩一口气吊着,他憋得面上通红,恨不得跟崔景湛拼命。顾青看清是昔日同僚后,亦面露不忍,他牢牢拽住沈典御,担心他冲动。
“丁毅,你不张口不要紧,本使在他们几人的居所,搜到不少物证。”崔景湛冷笑了声,挥了挥手,一旁的禁军端来一个黑漆木盘,上头满满当当。
“改过数目的出宫文书,账目,书信,银锭子。内藏库这几人怕死,给自己留了后路。”崔景湛瞧着丁毅,见他面色渐渐难看,甚是满意。
崔景湛身子微微前倾:“究竟是谁指使的你?”
丁毅终于抬眸,目光缓缓扫向沈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