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皇城司监牢去。路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听说是皇城司拿人,在都酒务闹开了。”
“究竟什么事,如此大张旗鼓。”
“好像是倒卖御酒。”
“依我看,看,就不该抓,好酒大家得一起喝,喝!”一名醉汉闻言,跌跌撞撞。身边的百姓见状,面露讥笑,边打量边离他远些。
“酒疯子。可小点声。你们看见没,打头那个凶神恶煞的,曹府的走狗。以前在外头替他搜刮民脂民膏,如今回京城了。哎。”
……
顾青依稀听了几句,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不自觉攥紧马绳,眼含担忧望向崔景湛。崔景湛余光瞥到些许顾青的眸色,他略微睨了几眼两旁的百姓,不怒反笑。他轻拽马绳,略微停顿,招了招手,开道的禁军开始朝两侧百姓挥鞭,一时间,怨声载道,前头的坊市清净了许多。
顾青深叹了口气,他欲言又止,崔景湛双腿使了暗劲,身下黑马朝前冲去,将大伙甩在身后。顾青瞧着他的背影,心里头隐隐泛起酸涩痛感。
除了顾青,街边巷口还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崔景湛。探事司一行路过后,巷口马车里的女子放下车帘,轻抚髻上的嵌宝玉簪,顺势慵懒半倚在马车后壁,言语间满是畅快之意:“跟上去。”
一路上,顾青听闻荣同后头的禁军低声交谈,这才知道崔景湛为何来得晚了。
他们原本商议好,崔景湛同闻荣盯着都酒务的窖藏,弄清御酒被藏在何处,顾青则盯着取到酒后的老贾一行,防止有诈。
老贾递了票据后,书吏唤来酒工,酒工进了一处专门贮存内廷酒的小酒窖,崔景湛暗中跟了去。原来在酒窖里头,还有个暗室,那酒工先是借口遣走旁人,而后搬了两小瓮酒进暗室,又从里头拿了两小瓮酒出来。他们十分谨慎,担心有人来都酒务抽检露馅,宁可麻烦些。
那酒工走后,崔景湛依样画瓢进了暗室,不想里头还有条暗道,瞧样子刚建好不久,可通往院外,如此一来,以后酒窖里各种调包就方便多了。那头有人把守,他们发现了崔景湛,崔景湛索性全收拾了。
如此一来,才耽误了工夫。
说到此处,闻荣不禁夸起顾青来:“说实话,我在人群里头也是捏了把汗,可司使大人交代过,他现身后,我才能暴露。还好你聪慧,司使大人果然没看错人。”
倒是夸得顾青有些不好意思。他挑起眉头,哭笑不得,他二人若是再不现身,他也没辙了。
顾青扭头看了眼身后被擒之人,满眼欣慰。无论如何,此事应快了结了。
一应人等关进皇城司监牢后,闻荣来寻崔景湛:“大人,先审谁?”
崔景湛指节分明的食指在他的乌木长桌上缓缓敲击,他思忖片刻,似是想到什么:“宫里那几个。至于那个老贾,甚是嚣张,先晾着,搓搓锐气。”
言毕,他舒展肩背,晃着脖子,缓缓起身,朝身侧的顾青道:“再去牢里看看?”
不待顾青答话,崔景湛大步往肃正堂外行去,顾青撇了撇嘴,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