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响让他瞬间绷紧脊背,总觉得下一秒就有戒尺落下来。
柳依一心里骂了句脏话,面上却扬起冷笑:“连拖把都拿不稳?真是个废物。”
嘴上骂着,她踩着细高跟的脚却不动声色地踩住带刺的木柄,趁弯腰“捡发圈”的功夫,用鞋底把毛刺碾平了。
酒红色的裙摆垂落,恰好遮住这隐秘的动作。
就像昨天把冰牛奶偷偷加热,今天她也要让这孩子至少能安稳干活。
薄栖川没看见她的小动作,只是咬着下唇重新抓牢拖把。
这次他学得谨慎,拖着地绕开地毯边缘,每拖完一块区域,就会退后半步,用脚尖把水渍蹭成笔直的线条,嘴里还数着极轻的“一、二、三”。
这大概是对抗焦虑的法子,用数字的秩序感安抚被打乱的玻璃珠带来的恐慌。
柳依一故意在他数到“七”时咳了一声,想看看这孩子的反应。
薄栖川的数数声戛然而止,握拖布的手紧了紧,却没像往常那样瑟缩。
只是原本整齐的拖痕突然歪歪扭扭,像条被惊扰的小鱼。
他偷偷抬眼瞄了柳依一一眼,见她没再发作,又低下头继续拖地,只是这次数得更轻了,像在跟自己玩一场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游戏。
【警告!宿主干扰目标人物秩序行为,胜负欲激发度-1%!】
【原主曾通过打乱乐谱摆放,成功延长其练琴时间】
“磨磨蹭蹭的,想偷懒?”柳依一抄起桌上的进口蛇果,故意往他脚边扔。苹果在地板上滚了两圈,停在拖好的区域边缘,沾了点水渍。
她以为这孩子会像以前一样慌乱道歉,没想到薄栖川只是慌忙弯腰去捡,指尖触到冰凉的果皮时,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怨怼,只有点困惑,像只不懂主人为何突然扔骨头的小狗。
仿佛在说:我明明在好好干活,为什么还要被刁难?
柳依一被看得心头一跳,刚想再说句狠话,就见他捧着苹果直起身,把拖布往墙角一靠,转身往厨房走。
“你去哪?”她追问,顺手理了理袖口的蕾丝花边。
“洗苹果。”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拖完地才能吃,你说的。”
柳依一愣在原地。这孩子居然在遵守她的“命令”?
原主的规矩里,只有“不准做”,从没有“做完能得到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没说出口的“拖不完不准吃饭”,竟被他默认为了“做完能吃饭”的承诺。
这小家伙,是有多渴望被“需要”?
薄栖川很快端着洗好的苹果出来,放在茶几上,又拿起拖布继续干活。
这次他数到“七”时,柳依一没再打扰,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无意识转着发尾。
这孩子拖地时后背挺得笔直,像株努力生长的小树苗,每拖一下,眼里的怯懦就少一分,仿佛在说:你看,我能做好。
拖完最后一块地板时,他直起身,小脸上沾着点灰尘,却透着股不易察觉的期待,像在等一句评价。
“行了。”柳依一递给他一张烫金印花纸巾,声音依旧冷硬,“吃饭去,别在这儿碍眼。”
薄栖川接过纸巾的手顿了顿,飞快地擦了擦脸,转身往厨房跑。
经过餐桌时,他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眼墙角的玻璃珠。
今天继母没要求把它们摆回原位。
柳依一嘴角刚要上扬,门铃突然响了。
开门就见鹿闻笙背着限量版卡通钢琴包,胸前别着枚纯金小熊徽章,脸上挂着标准的优等生笑:“柳阿姨好,我来找栖川练琴,老师说下周要检查二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