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参只是试探性地轻轻碰了碰,就疼得周禧肩膀发抖。 正心疼不已时,林参注意到腰间绳子断裂之处似乎有异。 “来,把手抬起来,把绳子解了。” 周禧乖乖照做,抬起手臂。 林参解开他腰间的绳子后,把自己腰上的也解了。 再拿起两端断裂之处对比,看见有一头断痕十分平整,出自傅雪的剑,另一头则是参差不齐的撕裂断痕,就像被硬生生扯断的痕迹。 林参原以为是不小心划到了尖锐的石头才导致这么粗的麻绳发生断裂,可眼下仔细观察过后,竟然并未发现任何割裂或划断的痕迹。 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徒手拉断麻绳? 林参不信邪,更谨慎地观察几许。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被林参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瞧这麻绳撕断处比之旁处似乎更脆,细碎的地方用手指轻轻一扯就能拉断。 应是长年累月过后自然老化产生的现象。 若一整条绳子都这样,倒是正常。 可偏偏只有这一段…… 林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周禧看出了他的不安,关心道:“大师兄?你在想什么?” 林参不动声色藏起心思,勉强笑了笑,拍拍周禧手背说:“我去找找有没有药,你坐着休息,别乱动。” 周禧忍着疼,低眉顺眼地软声答应,“嗯……” 林参起身来到昏暗的地下室,瞧见有许多身着兽皮大衣的人被五花大绑丢在这里。 这些人看见林参就是破口大骂。 “你们要的地图都给你们了!还不快放我们出去!!” “荣王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参无视他们的声音,东翻西找一圈,但一无所获。 走出地下室又上到二楼,去这些人的卧室翻寻,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药。 一群野人般的糙汉子住的地方,满屋子都是汗酸味,熏得林参头晕脑胀,忍着恶心翻了几遍后忙不迭逃了出来。 他走下楼梯,看见周禧眼巴巴安静望着自己,心里的酸楚比胃里的酸味更浓更难受。 既然没有药,多吃点东西补充力气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林参急忙朝后门走去,来到后院拴马的地方,欲拿走挂在马背上的包裹里的干粮。 可一到马厩,他赫然发现十几匹马儿竟然只剩一只还活着。 其中较瘦的那些马是驿站里原本就养在这儿的,加上他和乐壹、阚成玉与傅雪骑来的四匹,共有十几匹,全都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而唯一正常的,竟然是周禧的小鱼儿! 林参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他上前查看马厩里的食槽,发现饲料十分粗糙。 但除了小鱼儿面前的饲料一口没动以外,别的马多多少少都吃了一些。 难道饲料有问题? 果不其然,林参拿起一根草放在鼻子前浅浅嗅了嗅,闻到了很浓的药味。 虽分辨不出具体是什么成分的药物,但林参能确定是人为药死了这些马。 他不禁抬眸多看了几眼小鱼儿,心道:真是傻马有傻福,多亏平日希妹给你吃的好,养出了挑食的嘴,才幸免于难。 “大师兄!!!” 这时,林参听见周禧求救的声音。 “大师兄!!救命啊!!!” 林参脑袋一热,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冲进后门,一眼便瞧见地下室那些身穿兽皮大衣的蛮人全都逃了出来,此刻正往二楼逼进。 是周禧跑到了二楼栏杆边。 他前后都有追兵,底下还有人拿着刀等他跳。 林参看见周禧被逼得惊恐无助的样子,顿时怒火中烧,一掌打翻一楼所有人,抬头对周禧大喊:“拾希!我在这儿!!” 周禧得势翻过栏杆跳了下来,一个旋转稳稳停在林参身边,但他身后的人紧追不舍,接连跟着跳下。 “弟兄们!高的要留活口,矮的死活都行!拿下他们!以后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给我上!!” 领头人一声令下,几十个蛮人齐刷刷朝林参和周禧举刀冲了过来! “大师兄,又是冲我来的。” “对。” 林参从身后亮出一把匕首,眉眼凌厉间暗藏怒意,“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真是忍无可忍。” 话音落下,林参手持匕首冲了过去,厚重的斗篷随他步伐转动在空中轻盈飘摆。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雪白的斗篷上便出现了几行喷射形的血渍。 十几个身着兽皮大衣的蛮汉在林参的刀下显得不堪一击。 子规啼还未出手,地上血淋淋的尸体已倒满一大片。 林参落刀果断,几乎没什么情绪变化的眼睛实则牢牢盯着敌人死穴。 他进攻强势,且从不防守,等敌人的杀招逼 ', ' ')(' 至眼前时,总能先一步割断敌人的命喉。 再从容后撤躲避倒下的尸体,一套连招下来,敌人无论生死都碰不到他一根发丝。 周禧呆呆看着林参狠戾的杀人手法,恍惚间,十一年前在云边城赌坊里的血腥场面突然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那是他并未亲眼见过的场景,只从花卷口中听得了一些描述,可眼下竟如此清晰地与眼前这一幕合而为一。 隐隐约约的,周禧感觉自己有些分不清站在尸体中间的那个人是谁。 是捞月谷的乐叁,还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林拾鲤。 或许都是,亦或许,都不是。 “拾希,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林参跨过尸体朝周禧走来,随意丢了沾满鲜血的剑,下意识想要牵住周禧的手时,却错愕地愣在半空。 他慢慢撤回血淋淋的手,神色维持着平淡,把手漫不经心似地背至身后,在身后偷偷擦拭血迹,藏起来不敢叫周禧瞧见的小动作明显有几分慌乱。 “我们被算计了,那绳子,是有人想让你落单而特意用药水脆化了其中一小段,我们的马也都被药死了。” 林参看着周禧涣散的眼睛,微微偏头问:“你觉得会是谁?” 他抛出的问题把周禧呆滞的思绪拉回现实。 周禧低眸间顺势侧过身,不仅逃避了林参的目光,也在刻意回避屋子里的满地尸体。 “绳子是王妃娘娘身边那个嬷嬷找来的,为我系上身的人是王妃娘娘的婢女,马也是她们去喂的,若说嫌疑,定是她们二人的嫌疑最大。” 林参绕到周禧面前,“所以是王妃娘娘吩咐她们这么做的?” 周禧思忖着,皱起眉,再次转身避开与林参正面对视,“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她们对王妃娘娘并不忠心?” 林参脱下碍事的斗篷,丢掉之前拿来反复擦手,“你说的对,不过不管王妃娘娘知不知情,她身边的人在算计我们是毋庸置疑的,如此大费周章设计引你落单,结果却没能杀死你,背后的人定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我们不能在此久留,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 周禧用力回头看向林参,情绪忽然激动,“那大魔头和阚师兄傅师姐会不会也有危险?!他们还不知道身边跟着两个心怀鬼胎的人!” 林参擦完血后,丢了红白相间的斗篷,牵起周禧朝后院走,“危险在你身边,不用担心他们,我先带你出山。” 周禧忽然又想起什么,甩开林参的手急急忙忙跑开,“小鱼儿!!” “林拾希!” 林参脱口而出的斥声喊停了周禧,紧蹙的眉眼凝视着周禧原地回头的疑惑目光,“别离我太远。” 周禧茫然无措的眼神让林参意识到刚才的声音有些过于严厉了,于是快步朝周禧走去时,刻意放柔了语气和态度,“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回头我们慢慢说,不要在这种时候跟我耍脾气。” 他将手递至周禧面前,眉心颤动里,藏着浅浅期许。 周禧知错般抿了抿唇,把手交给林参,“哦。” 牵到他的瞬间,林参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但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而是洋装淡定地为他拉正斗篷,轻声安慰道:“放心,你的小鱼儿没事。” 说罢,拉着他向后院继续走去。 周禧终于感到一丝宽慰,心情得到舒缓的同时,主动用力牵紧了林参。 “你不是说马都被药死了吗?为什么小鱼儿没事?” “因为它挑食,没吃这里的饲料。” “呃……好吧。” “对了,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为什么要给一匹马取名叫‘小鱼儿’?” 闻言,周禧眨眼吞了吞口水,抬眸轻瞥发现林参正用质疑的目光斜望着他。 “嘿嘿……” 他心虚地扯出一个浅笑,歪头耸了耸肩膀,“大师兄,你如果对小鱼儿的名字有什么意见,我回头想办法编排一个理由给你,不要现在问好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