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蛊司偏厅的铜漏滴答,声声催命。
阿蛮被带到一处天井。四壁高墙,青苔斑驳,阳光被切成窄窄一条,落在地心石台上——那里早摆好三只乌木匣,封条暗红,像陈年的血痂。
季同负手立在石阶,灰白眉梢压着一层霜:“赦关三劫,始于辨蛊。开匣之后,生死自负。”
风眠立在阿蛮半步之后,指尖微抬,示意她安心。可阿蛮仍听见自己骨铃轻颤,裂纹又深了一线。
第一劫·辨蛊
木匣掀开的瞬间,一股甜腻腐烂的味道涌出。匣内铺着黑绸,绸上蜷着一条小指粗的肉虫,通体赤红,背生七颗白斑,排成勺子形。
季同冷声:“名、性、解法。错一字,即算失败。”
阿蛮蹲身,指尖在距虫半寸处停住。热气从虫身散出,带着酒糟味。她想起师傅教过的《野蛊小录》:“赤躯勺斑,夜鸣如婴,喜宿酒坛,名曰‘醨魂’。噬魂前醉人,醉后蚀骨。”
她抬眼:“醨魂蛊,性嗜酒,三日醉人魂,七日后骨碎成糜。解法:以冰蚕蜕三钱,配井底泥,敷百会、涌泉。”
季同面无表情,骨杖轻点,第二只匣子滑到阿蛮面前。
第二劫·解蛊
匣中是一截断指,已呈青黑,指甲却疯长成钩,根处缠着一缕女子长发。
“中者已死,以发为引。限你十息,解发上残蛊。”
阿蛮心里一沉。这是“发牵尸”——蛊师以发寄蛊,人亡发活,触之即中。她望向风眠,后者微不可见地摇头:不能碰。
十息转瞬。阿蛮忽抬手,拔下自己一根头发,以指尖血抹其根,口中低念:“以发易发,以血偿血。”
她将血发缠上断指,长发瞬间焦枯,断指亦化作黑灰。
季同眯眼:“取巧。”
阿蛮挺直脊背:“蛊咒同源,解咒亦是解蛊。”
高墙之上,忽有风掠过,吹得封条猎猎。季同沉默片刻,终是抬手,第三只匣子缓缓开启。
第三劫·受蛊
匣内空无一物,只底部用朱砂画着一只睁开的眼睛。
季同的声音像锈钉划铁:“此蛊名‘无眼’,入体即化,三息后噬形,五息后夺魂。你既求赦,便以身为炉,受蛊而不死,方可过关。”
风眠骤然上前一步:“赦关可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