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张阿婆硬塞来两个煮鸡蛋。
马淳推辞不过,分给徐妙云一个。
蛋壳还烫着,两人就站在篱笆边剥着吃了。
“马大夫。”徐妙云忽然指着远处山坡,“那些白花是……”
“野山菊。”马淳望着她沾了蛋黄碎屑的嘴角,忍住掏帕子的冲动,“能明目降压。”
返程时云层渐厚。
马淳抬头看天:“要下雨了,我们走快些。”
徐妙云却停在溪边石阶上,“马大夫,这石头缝里长的……”
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时,马淳正讲到苔藓的药用价值。
他急忙脱下外衫撑在两人头顶,徐妙云却已淋湿了半边袖子。
青布衫子透出里衣的浅色,她慌忙环住手臂。
“前头有座土地庙!”马淳引着她跑进檐下,衣衫还滴着水。
庙小得只容两人侧身而立,香火味混着徐妙云发间的茉莉头油香,熏得人头晕。
雨帘隔绝了外界,徐妙云忽然轻声道:“其实我知道要下雨。”
“嗯?”
“今早出门前,我观了天象。”她低头绞着湿袖口,“但听您讲药草……就忘了提醒。”
马淳望着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水珠,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庙檐滴水声渐渐连成线,他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雨势稍缓时,徐妙云坚持要把马淳的衣衫还他。
推让间她的指尖划过他掌心,两人都触电般缩回手。
最终那件半干的外衫还是搭在了马淳臂弯,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回医馆的路格外安静。
徐妙云不再问草药,马淳也不提避雨时的窘迫。
直到看见医馆的茅草屋顶,她才轻声问:“明日……还能跟您出诊吗?”
马淳掸了掸药囊上的水珠,声音比平时柔和:“若徐小姐不嫌枯燥,随时都可来。”
徐妙云嗯了一声。
……
雨后的青石板路上,徐妙云的绣鞋踏出细碎水花。
她提着裙角跨过门槛时,正撞上倚在廊柱边的徐妙锦。
“姐姐这是去哪儿了?”徐妙锦捻着辫梢,眼睛弯成月牙,“鞋边沾的可是小青村特有的红泥?”
徐妙云耳根一热,将药囊往身后藏了藏。“去采些草药。”
“哦——”徐妙锦拖长声调,凑近嗅了嗅,“奇怪,这草药怎么有股墨香?莫非姐姐改行当女先生了?”
“胡说什么!”徐妙云作势要拧妹妹的脸,徐妙锦早已笑着跳开。
姐妹俩追打着穿过回廊,惊飞檐下几只麻雀。
徐妙锦边跑边回头喊:“姐姐脸红了!定是去见那位马大夫!”
前院突然传来脚步声。
徐辉祖和徐增寿并肩走来,铠甲未卸,额上还带着汗。
“大姐、四妹闹什么呢?”徐增寿一把拦住徐妙锦,“老远就听见笑声。”
徐妙锦趁机躲到三哥身后,探出头道:“姐姐从小青村回来,正恼我猜中她心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