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徐妙云将木匣递给他:“方才忘了把这个给您。这是我从家中带来的《洗冤录》,或许对您有用。”
马淳接过木匣,触手冰凉。“多谢。”
徐妙云看着他疲惫的面容,轻声道:“马大夫,医者仁心,但也要保重自己。”
马淳点头:“我明白。”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敬佩。“马大夫果然非同常人。”
远处传来护卫焦急的呼唤声,徐妙云不得不再次告辞。
临走前,她回头说道:“改日我再来向马大夫请教算学。”
马淳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去。夜风吹动他的衣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屋内,马淳打开木匣。《洗冤录》静静地躺在里面,书页已经泛黄。他随手翻开一页,正好是“辨生前溺死”的章节。
“真是讽刺……”他合上书,将它放在药柜最上层。
油灯渐渐暗淡,马淳添了些灯油。
他取出纸笔,开始记录今日的病例。
这是他的习惯,每个病人都会留下记录。
写到陶娘子时,他的笔尖停顿了许久。
最终,他只写下简单的几个字:“杨梅疮,未及治。”
吹灭油灯,马淳躺在床上。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医者仁心……”他喃喃自语,闭上了眼睛。
窗外,一只夜莺在枝头轻啼,仿佛在为逝去的灵魂哀歌。
……
夜色沉沉,坤宁宫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马皇后坐在梳妆台前,宫女正为她卸下钗环。铜镜里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
朱元璋大步走进内殿,靴底沾着夜露。“妹子,这么晚还不歇息?”
马皇后挥手示意宫女退下。“重八,今日我去小青村,遇到一桩事。”
朱元璋在她身旁坐下,端起茶碗一饮而尽。“什么事让你这般挂心?”
“一个年轻媳妇被婆家逼得跳了河。”马皇后声音低沉,“那媳妇染了杨梅疮,是她丈夫传的。可婆家倒打一耙,污蔑她不检点。”
朱元璋眉头一皱,茶碗重重搁在桌上。“又是这等腌臜事!那丈夫是个什么来路?”
“江宁县的一个秀才,叫李茂。”
“秀才?”朱元璋冷笑一声,“朕三令五申读书人要洁身自好,这些混账东西还是如此放肆!”
马皇后轻叹:“那媳妇临死前还在求大夫救她丈夫。多好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朱元璋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烛光将他高大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
“来人!”
值夜太监慌忙进来跪倒。“陛下有何吩咐?”
“传朕口谕,命江宁县严惩此案。那个李茂革除功名,永不录用。其母王氏助纣为虐,一并治罪。”
太监领命而去。朱元璋余怒未消,拳头捏得咯咯响。
马皇后柔声道:“重八,夜深了,歇息吧。”
朱元璋摇头:“朕睡不着。这些读书人,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尽干些龌龊勾当。朕要再下一道手令,让各地严查此类案件。”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凡士子染花柳病者,革除功名;污人名节致死者,以命抵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