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点头:“驸马睿智。”
“我是六年多前到陈国为质的,那时候我才十三岁,女子十三四岁被称为豆蔻年华,男子呢……还没到十五岁束发的时候,但也不能算是全然懵懂的幼童,甘罗十二岁时已经官拜丞相,而我……我是无关紧要无人在乎的一个人,说也无益,不如不提……我到陈国京城后不久,恰逢豆蔻诗社办出了名气,许景痴迷于才气斐然的少女,于是拉我入伙。”
“我在暗处替他引诱学员,明面上还得有一幅光彩的招牌,钓进来更多的猎物,于是许景找到了江蓠——早先时候她还叫江蕙,知道她为什么改名吗?茳蓠者蔺草也,可做草席。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相思都写在名字里了。至于念纸这个称号,则是从茳芏可造纸上来,谢茳字云舫,云舫乃纸之别称。哦对了,其实最开始她连姓氏都不是江,她是孤儿,有名无姓,原本该随着师父姓的,恰巧那时认识了越王谢茳,就给自己选了姓江。许景发现了江蓠的心思,答应帮着撮合,所以她就入了伙,可惜到头来都没等到许景兑现承诺。同样身为女人,却祸害了那么多女子,这位才德高尚的念纸居士可真是一往情深在所不惜啊。”
萧约闻言眉头皱得更深,这样隐秘的关系,薛昭说出来显得若合符节,似乎一切早有线索彰示,但他是作为知情人才洞若观火,旁人怎能单从名字上觉察端倪?
萧约梳理前因后果:“江蓠喜欢谢茳,而谢茳倾心于江蓠的师兄齐苠,齐苠娶妻成婚别无二心……江蓠爱而不得,所以杀了嫂嫂,嫁祸给谢茳,让从前好友再也连朋友都做不成,结成死仇……如今趁我们远离,她便创设死遁之机将人据为己有——江蓠的计划你全然知晓,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但你出卖了她。这是第二次,你出卖同盟了。”
“可怜人抱团取暖罢了,没什么真情实意,怎么能说是出卖呢,我这是检举。无论是许景还是江蓠,他们自身不正,没有资格指摘我是小人。弃暗投明难道不好么?殿下,我和他们不是同盟,若是你愿意,我们便可合作。”
“交易尚且未必,合作更是无从谈起。”
“好吧,君子小人不能同流,我不强求。”薛昭低头笑着,“往后陈国就再也没有越王了,于殿下而言是好事。这样的计划能行得通,也不能全怪江蓠,我都能想到她是怎么哄骗谢茳的——演了那么多次活出丧,对方明知是假的,当然不会有所触动,不如把戏演得再真一些,才能试探出最真实的反应,看看在对方心里他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这位痴情的越王爷啊,居然轻而易举地就信了。天真得近乎愚蠢。一旦丢掉皇室身份,还不是任人拿捏?殿下还是及早派人援救吧,否则越王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萧约厌烦道:“少在这插科打诨。陈国境内,你还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势力?”
薛昭摇头:“在陈国,日子真是很不好过啊,可以说是身如浮萍。我就豆蔻诗社这么一处经营,还是边缘人物,傀儡可怜虫。殿下,上述内容能够体现我的诚意了吧?现在你愿意和我做交易了吗?”
萧约看不透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想求的和卫国太后有关,但我不明白,什么叫做成为她唯一的儿子?”
薛照同样疑惑。
薛昭苦叹一声,然后俯身叩头在地:“我想带着母后远走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