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气愤,一下就起身来到了扶苏面前。 “我定下的细则是废话吗?” 他当时说了以兴趣为主,不喜欢就不要选。 莫要未来后悔,还平白占人名额。 阿政瞥见他面色不虞,抬手将自己的面前上贡的价值千金的葡萄递给他,又让侍人给他再上点茶。 “好好说,先坐回来。” 他气得不行但到底没反抗阿政,接了那满满一碗的葡萄,回了自已位置,捻一颗就往嘴里塞,继续单手支着下巴盯着扶苏。 扶苏望了一眼他虽沉默但一身威仪的父皇,又望了一下他虎视眈眈的王叔和觉得他有病的小妹,眼中透着一种自己快要碎了的感觉。 “父皇不是你要我做弟妹的表率的,合格的臣子嘛!儿臣真的挺努力的,儿臣写谏言,友爱弟妹。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学法了,我想去做海军,开海船!” 他苦啊,他因为幼时王叔的展望而生起的梦,一直在燃烧,又因为《禾莹传》更加灼热,他真的想带着大秦将士去征服大海,征服黄金之国! 阿政没想到这回旋镖扎到了他的身上了。 他确实属意扶苏学法,到时修完先入廷尉为吏,然后跟在琇莹或是大恬身边,正大光明的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眼眸深深,可是他只与琇莹说了,琇莹只会与扶苏说的是你为长,要为弟妹作则。 所以谁为扶苏解读了他的意思! 阴嫚不敢置信,她原本在吃糕,闻言就哭唧唧看着阿政。 “父皇,我们都要去学法吗?” 西域已经开打了,她想去西域外交,所以才不学法! 阿政神色未变,轻轻摇头。 “想去便去,朕不会强求。” 父皇,父在前。 修法最好,不修也无妨,他希望扶苏顺利,又不是非要把孩子都绑在身边。 扶苏怔住,然后苦笑。 他想过父皇会训斥,会责骂,可父皇只是说他不会强求。 原来这才是父皇的心嘛,他一直子不知父啊! 琇莹心知肚明他阿兄会说什么,因为他阿兄就是这样教他的。 可以对亲近的人乖顺,但不再拒绝长出利齿,只要你决定了,你想去就去。 所以他只倚在座椅上吃了块点心后才瞥着扶苏轻笑开来,眉目如画,顾盼生辉,可惜说出的话带了点怒气。 “你若早说,我与阿兄绝不会不应,扶苏,你看仔细,我与他不是压在你身上的山,我俩想做你和你弟妹遮风挡雨,纵你们肆意来回的天地。” 他回望他在高台上的阿兄,起身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我与你父皇可以向世人明言,我们为你计长远却从来没想过束缚你,何必自苦?” 言语铿锵有力,他的话不止在跟这个时空的扶苏说,也像是在代表他的兄长跟另外千千万万的扶苏道,“何必自苦,他从来没想缚住你,压着你,他盼你好。” 一个大钟发出清脆的长音,扶苏陡然清醒。 他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早己泪流满面。 他跌坐在地,原是他作茧自缚。 琇莹看着那张脸,忍不住抱着他,拍着他的脊背。 “苏苏莫要哭了,是不是有人窜动你,让你认为你阿父不疼你的。” 扶苏纯善,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就是有人给他灌输这种思想,破坏别人家庭的坏蛋,等他抓到了就把他皮剥了。 “你为长,当做表率,我当时只传了这话,定是有人图谋不轨,简直是大胆。” 扶苏听了他问,又是羞耻就是委屈,继续哭唧唧。 王叔,没人撺掇我,就是我自己脑子有病。 琇莹见他就知道哭,快要气死了,只好又一次轻声威胁,眼中带着与阿政如出一辙的深色。 “扶苏,我查必要见血,就不是现在这样温柔了,你且思量。” 扶苏只好含泪指了指自己的头,他万不敢相信他王叔竟然认为有人比他还了解他爹和他叔! “是我自己,十五年了,我自认挺了解王叔和父皇!” 他在稚子时,就跟刘邦立过誓的,我自己会看,怎么可能别人说啥他信啥。 琇莹原本是威胁,现在心虚的偃旗息鼓,他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然后转身捧着自己的点心蹲下身子向扶苏递过去。 “那苏苏真聪明,王叔错了。” 阴嫚连连点头,冲她大兄眨眼睛。 大兄聪明的。 扶苏扭过头不理他俩,琇莹向他身边凑一步,他就挪一步。 明明是他的错,王叔怎么还能夸他呢! 琇莹见状以为他别扭,跟阿兄一样。 他一改刚才恶魔低语,变成菩萨低眉的样子。 他笑眯眯的压着扶苏的袖子,让他挪不出去,强制将他的脸扭了回来,往嘴里喂了块他最爱吃的米糕。 “吃了糕就不委屈了啊。” 琇莹见他叼住了糕,又给他抹了眼泪才捧起了米糕盘,坐了回去。 扶苏眼眶通红,只好用手接了,先嚼糕吧,口里含着东西与长辈说话太失礼。 他嚼了嚼塞了的糕后,又涌出一大坨眼泪。 这是他小时候最爱的一款糕。 王叔呜,王叔,我错了。 于是阿政的面前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扶苏一边哭一边吃糕,阴嫚从起来后就开始吃她的葡萄,嘴就没停过,琇莹一边喝着奶一边给扶苏分点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开茶话会呢! 外人要知道一向高傲的大秦王室平时是这德行得吓掉舌头。 可阿政看着他仨各自吃的开心,就很是习惯,他自己也抿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