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太医李德胜提着药箱匆匆赶来,气息微喘,显然是快步赶来的。
“臣叩见皇上,太子殿下。”
“免礼,”康熙迫不及待地吩咐,“快,给太子仔细诊诊脉,看看可有哪里不妥。”
“是。”李太医不敢怠慢,净手后,屏息凝神,仔细地为胤礽请脉。
殿内一时静极,康熙的目光紧紧盯着李太医的手指和表情,仿佛想从中提前看出些什么。
良久,李太医收回手,恭敬地回禀:“启禀皇上,太子殿下脉象平稳,略有些弦细,乃是思虑稍多、夜寐较晚所致,并非病脉。
殿下玉体并无大碍,只是仍需静养,避免劳神,保证安眠即可。”
他顿了顿,补充道,“殿下底子虽弱,但近年来调养得宜,并无大碍,皇上不必过于忧心。”
康熙听完,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但眉宇间那丝难以言喻的不安却并未完全消散。
他挥挥手:“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开些安神补气的方子送来。”
“臣遵旨。”李太医躬身退下。
康熙转过头,看着胤礽,语气缓和了许多,却依旧带着坚持:“听见太医的话了?不许再熬夜看书!
回去好好歇着,今日的功课若不紧要,便放一放。”
胤礽起身,温顺应道:“是,儿臣遵旨。让皇阿玛忧心了。”
“知道朕忧心,就好好保重自己。”
康熙看着他,目光复杂,那里面有关切,有后怕,还有一种更深沉的、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仿佛有什么细微的东西被他忽略了,却又抓不住头绪。
最终,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去吧,回去好好歇着,晚点朕再去看你。”
胤礽行礼告退。看着他离去时依旧略显清瘦的背影,康熙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眉头再次缓缓蹙起。
李太医说无事,保成自己也说无事,可他这心里,为何总是隐隐觉得不安呢?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盛夏。
紫禁城被灼热的阳光笼罩,殿宇的琉璃瓦反射着刺目的光,连空气都似乎被烤得微微扭曲。
这些日子里,乾清宫与毓庆宫之间往来最勤的,除了送赏赐的太监,便成了太医院的太医。
康熙几乎是雷打不动地每日传召太医,仔细询问太子的脉象。
这日午后,太医院院判刚为胤礽请完脉,便立刻被传唤至乾清宫回话。
他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谨慎地斟酌着用词:
“回皇上,太子殿下今日脉象依旧如常,左关略弦,右寸稍弱,仍是思虑稍过、气血未能充盈之象,乃用心过度所致。
殿下自觉并无明显不适,只是精力较常人稍逊一筹。臣等再三斟酌,殿下玉体确无……”
他顿了顿,终究不敢把话说得太满,“确无显症恶疾。只需安心静养,缓释心神,辅以温补,徐徐图之,应无大碍。”
这样的话,康熙这几日已听了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