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所言极是。”芳仪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协理六宫,乃皇上与本宫共议定夺。宁妃勤勉细心,为本宫分忧,实乃后宫和睦之幸。此事,无需再议!”她目光扫过全场,带着初掌凤印的锐气,“今日是本宫正位之喜,诸位当以和为贵,莫要妄议是非,徒惹口舌。”
皇后金口玉言,一锤定音。那蒙古福晋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悻悻地低头应“是”。一场风波被强行按下,但殿内那无形的暗流与窥伺的目光,却并未真正散去。芳仪端坐凤椅之上,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带着审视和隐隐轻视的目光,只觉得那顶沉重的凤冠,几乎要将她的脖颈压断。她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只能算勉强过关,这六宫,远比武场更凶险万分。
坤宁宫的喧嚣,终于在夜色深沉时彻底沉寂。鎏金兽首香炉里吐出最后一缕幽淡的青烟,红烛燃尽,只余下几盏长明宫灯在角落里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将偌大的宫殿映照得空旷而清冷。
芳仪卸去了沉重的凤冠和繁复的朝服,只着一身素色寝衣,独自坐在暖炕上。白日里强撑的端庄威仪荡然无存,眉宇间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焦虑。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揉着酸痛的额角,白日里那些妃嫔命妇们或明或暗的试探、质疑的眼神,如同跗骨之蛆,反复在脑海中闪现。尤其是那句“还需旁人协理”,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她心口。她不怕累,不怕苦,可她怕……怕自己坐不稳这后位,怕给家族蒙羞,更怕辜负了……那个在雪地里为她泼酒赌命的妹妹。
“阿宁……”她低低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阿姐。”轻柔的回应在静谧的殿内响起,带着一丝暖意。
婉莹猛地抬头。只见苏研不知何时已悄然走了进来,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银狐斗篷,发梢还沾着外面带来的寒气,手里却捧着一个卷轴。她挥退了殿内仅剩的两个心腹宫女,暖阁里只剩下姐妹二人。
“这么晚,怎么过来了?外面冷得很。”婉莹连忙起身,拉着苏研冰凉的手在暖炕上坐下。
“不放心阿姐。”苏研笑了笑,将手中的卷轴轻轻放在炕桌上,推至婉莹面前,“今日殿上那些话,阿姐不必放在心上。那些人,不过是见不得我们姐妹同心,想挑拨离间罢了。”
婉莹看着那卷轴,又看看苏研平静的眼眸,心头微暖,但忧虑更深:“我知道。可是阿宁,这六宫……远比我想的更难。今日我能压下,明日呢?后日呢?账目、人事、用度、规矩……桩桩件件都关联着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我真怕自己做不好,拖累了你,也……”
“所以,我给阿姐送‘法宝’来了。”苏研打断她的自怨,手指点在卷轴上,眼中闪烁着一种婉莹从未见过的、沉静而自信的光芒,“打开看看。”
婉莹疑惑地解开系带,将卷轴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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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地点:御药房阴暗库房角落
小顺子:(鬼鬼祟祟掏出一包药材,压低声音)快!把这包‘上等’黄芪混进给翊坤宫的那批货里!小心点!别让人瞧见!
小桂子:(惊恐后退,头摇得像拨浪鼓)顺子哥!使不得啊!宁妃娘娘那‘水试法’厉害着呢!上次李太医那批泡水变色的‘党参’,人脑袋差点搬家!这…这掉脑袋的买卖,我不敢!
小顺子:(气急败坏,又带着恐惧)你懂个屁!这是上面……唉!算了算了!晦气!(慌忙把药材塞回暗格,脸色发白)这日子没法过了!连根草都要过水验明正身……这宫里,要变天了!
小桂子:(看着小顺子仓惶背影,小声嘀咕)变天?宁妃娘娘那水泼下去,刮的是妖风还是清风,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