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美国那边的冶炼厂洽谈铜锭大宗贸易事宜，是以泰山赌场的名义进行的。 长期购销协议很容易就签订下来，但第一批铜锭海运到货却需要一个月时间。 在此之前，为了让客户了解自家的铜锭质量，他们让东南亚经销商送了一批低价铜锭过来试用。 子弹车间的铜材就来自这些低价铜锭。 为此，还特别购置了一个融铜炉，铜锭经过融化后，倒入模具，冷却后开始手工冲压成型，然后通过万能铣床精修，制作底火帽，填充发射药，弹头和弹帽固定。 第一批子弹制作完成后，需要经过测试。 在子弹车间外的实验靶场，放置了两個木头人形靶，工人们将子弹装弹，射击。 高速发射的子弹射中靶子，得出了结果。 贯穿性中等，不如钢芯穿透力大。 而且纯铜弹头还有一个小问题。 在击中目标后，经过高速撞击，铜弹头内的铅芯会因为撞击而脱离铜甲，造成二次伤害。 也就是说，击中人体后，破出的铅芯很可能会在体内横滚，造成二次撕裂，还会留在体内某处。 当然，这不是绝对，只有射中骨骼时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正常射中，还是贯穿。 子弹做完后方文便让方守信与红三军那边联络，好进行空投。 ......... 9月16日。 方守信和顺子再度出远门。 但和上次不同，这次出去是有目的地的。 他们翻过几座山梁后，来到了一处村寨。 舒志涛说过，这里有一个联络点，标志是挂着特殊标志的树杈。 那东西在哪呢？ 方守信和顺子，以及五名保安队员进村寻找。 他们伪装成走村穿寨的行商，因此，进村寨的时候，还得喊两嗓子。 一位保安队员用湘西本地方言喊道：“铁锅，剪刀，盐巴，针线、土布，应有尽有。” 寨子里的人走出家门，围着选购自己想要的东西，保安队员应付着。 借此机会，方守信和顺子各带一人在寨子里转悠。 方守信那边毫无所获，顺子却有了收获，脚一深，陷入一堆大牛屎中。 就在顺子要骂娘的时候，他看到了前面人家房门上插着一根树枝，树枝上还有三个茅草扎起的草环。 一根树杈上挂三个草环就是联络点暗号。 他赶紧抽出脚，跑了过去敲门。 门开了，是一位苗族姑娘，长得俊俏。 她一开门就闻到了顺子身上的牛屎味，皱起眉头：“踩到牛屎就莫到我家门口吗，等我给你弄水来洗下。” 苗族姑娘回身，用水瓢舀来水，给顺子的一脚牛屎清洗。 这一刻，顺子心里生出异样情绪。 当姑娘抬头看着他时，不由的害羞起来。 这一幕，让旁边的保安队员看不下去了。“顺子哥，你莫丢人了，见到姑娘家就脸红。” 湘西这边的朴素民风，没有什么遮遮掩掩有话都是直来直去，顺子也是知道的，特别是看到那女孩竟然也在笑，顿时就没了怯意。 他问出切口。 “三个圈，四个圈，加在一起是多少？” 苗族姑娘顿时严肃，回道： “河里走，采贝壳，装得满满一背篓。” 两人说着不搭调的切口，却对上了。 上面一个加，下面一个贝，就是贺字。 也代表了红三军。 随即儿女私情顿时退去，顺子低声说明情况。 “子弹已经准备好，今晚之前告诉我们空投地点，时间，夜间标志。” 那女孩同样严肃回应：“我要出去报告，你们就待在村子里等我。” 说完，她离家出村，快步离开。 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顺子对方守信道：“爹，给我说门亲事吧。” “啥？”方守信惊讶，自己儿子怎么突然开窍了。 他看着穿着苗服离去的少女背影，不由露出笑容：“是她吧。行，等空投结束，我找舒志涛问问，看人家许配了没有。” 顺子顿时喜笑颜开。 方守信无奈道：“你小子别高兴太早，人家要是订了亲就和你没关系了。就算没定亲，也要她看上你才行。” 这些话，对顺子来说已经没用，他看上了，就死心塌地不改了。 就这么的，伪装行商的方守信他们一直等到了下午。 下午三点，跑了几个小时山路的苗族姑娘带着舒志涛回来。 他们在女孩家里会谈。 顺子借此机会也进入了女孩家，看看对方家里事怎样的。 完全是木制的木屋，正面是应该是主屋，右边是柴房放置干柴用的。 左边竟然是两层，下层是放着杂物，那楼上是什么呢？ 顺子看着父亲和舒志涛进入主屋谈事，便想上楼查看。 却没想被那苗族少女拦住。 “那是我的房间，你上去干嘛？” 原来，这是苗家少女的闺房啊。 顺子有点不好意思，却又壮着胆子回道：“我不上去就是。” 那女孩倒是大方：“你想看，我带你看啊。” “不，不，我不看。” “那你说下山外面的事啊，听说你们家在飞机场做事，飞机场是干嘛的？” 说到飞机场，方顺的话语便多了，两人坐在楼梯上，聊了起来。 .......... 仰光机场。 方文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湘西回电。 在每一个泰山航空投资的商业机场，都有这么一个房间，属于总经理的私人空间。 很多都还没有启用过，却经常有人打扫，保持干净整洁。 这是总经理夫人邝明珠的要求，大家也没意见，觉得就该是如此。 几分钟后，约定时间到了，电波声准时出现。 方文记录摩斯电码，转译。 【空投点确定：距离机场西北110公里，穿过来凤县和鹤峰县，山区。】 【空投时间：明天晚上2点，圆形火把圈为引。】 方文拿出地图，根据电报内容做出夜间航线。 确定好后，他回想这段时间的成果。 一共3万发子弹，是62名工人轮班日夜加班做出的产量，耗时10天，每天产量3千发，每台设备日生产300多发。 当然，这种产量只是试生产阶段，以后应该还能提升。 估计能达到每台设备800发，平均每小时30枚子弹。 那就是极限了。 就这么一个子弹加工生产线，一个月生产量21万发子弹，全部送给红三军，也就每人七发。 可想而知，整个中华战场的子弹消耗量有多么庞大。 挥去思绪，他出门去检查即将装机的子弹。 弹药车间中，所有工人停下手中工作，一起忙碌着将3万发子弹装箱。 所有子弹，没有底弹夹固定，都是散装在箩筐中。 工人们用油纸包好，五个一包，然后将这些子弹包平放在木箱中，每层24个子弹包，放好一层，用纸板隔开，再填充稻草。 一个木箱有8层，总共装弹960发。 3万发子弹，需要32个箱子，多出的那点空间，方文放了些其他物品。 等所有的子弹装箱完毕后，还要挂上空投降落伞。 做完这些，32个弹药箱搬进了飞机，方文与霍端阳做起飞前的交谈。 “你知道这次的子弹是送给谁的吧？” 霍端阳点头：“方守信父子俩这段时间经常出去，我知道他们去见谁。”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方文问道。 如果霍端阳不去，也不要紧，他提前训练了几名工人模仿空投，带他们去也是一样，最多到时候做些保密工作，比如给更多工资，让他们留在仰光，战后再回去。 “我原以为这世界太多不公，却没有人站出来。但现在我发现竟然有一只军队在为此战斗，我想看他们最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改变。”霍端阳肯定回复，从他的表情，方文看出了一些改变。 当初，他离开县城，为了是家国安康，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却依然出来了。 现在，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方向。 这样的话，方文就不用担心他泄密了。 他笑着拍了下霍端阳肩膀：“走吧。一会空投的时候听我的指挥，慢慢来，我们今晚时间很充足。” 两人上了飞机，随后f.220飞向高空。 ............. 硕大的f.220只有两个人，方文驾驶，霍端阳空投。 因此，必须计划好了。 在飞往空投点的航程中，方文与霍端阳商议。 “到了空投点，我会做1500米半径的盘旋飞行，在这个过程中，每次即将接近空投点的时候，我会通知你投弹准备，然后你听我命令投弹。” “为什么是1500米半径盘旋？”不懂飞行的霍端阳问道。 “因为这种大飞机，1500米半径盘旋已经是极限了。”方文解释。 “我明白了，上次你们去长城进行的盘旋轰炸，就是这么做的。” “是啊，上次军营面积足够大，盘旋轰炸才有用，几百米宽度的轰炸点，就只能直线轰炸了。” 方文和霍端阳聊着，时间过得很快，但漫长的航程，到没话说了，都还没结束。 随后，没有参加过长城轰炸的霍端阳开始了模拟演示。 他要空投32个弹药箱，每次的操作都不能有失误，因此这些模拟演示，会帮他在空投时不会出错。 就这样时间过了6个多小时，总算是抵达了湘西机场。 加装过的油箱，油料还有，飞机并没有在湘西机场停靠中转，而是向着西北方向飞去。 最后100公里的航程，只用了20分钟。 此时，时间也到了深夜两点。 在这片山区中，一个圆形火把圈点燃，给飞机指引了方位。 处于机械感知状态的方文，与f.220融为一体，控制着夜间轰炸机接近盘旋。 在第一个空投时机到来前，他出声道：“开始准备，十秒投弹时间。” 霍端阳没有回应，而是将一个弹药箱放在安全托弹板上，扯下了降落伞束线。 片刻后，方文再度出声：“十秒投弹。” 霍端阳立即拉动投弹拉杆，安全托板打开，弹药箱落下，同时降落伞在空气阻力下张开。 根本来不及看弹药箱会怎样，霍端阳拉回投弹拉杆，安全托板归位。 他有放下了第二个弹药箱，进行同样的操作。 10秒投弹时间，一共6个弹药箱投放，这让霍端阳对自己的操作非常不满意。 他大喊道：“我还可以更快的。” 方文笑道：“行吧，下一轮看你表现。” 飞机继续盘旋，等回到投弹位，新一轮的十秒投弹开始。 ........... 来凤，鹤峰，恩施三地之间的山区中，红三军一部在此驻扎。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迎接一场空投。 一开始，大家都没明白空投时什么意思。 等明白后，却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红军也有这么好的待遇，可以享受飞机空投了。 虽然不太相信，但晚上的安排却严格执行了。 他们在两山之间安排战士们围成大圈，然后准时点燃火把，做出火把组成的大火圈。 然后就是等待，大家看向天空。 结果没过多久，天上竟然传来轰鸣声。 立刻就有战士道：“是飞机的声音，国民党的飞机从我头顶过，也是这种响声。” 其他人应和。 “是啊，莪也听过。” “飞机真的来了。” 团长出声喝止：“别说话，不要影响了人家在天上空投。” 这话，方文听到肯定会解释，影响不了的。 可这时，所有的战士却噤声了。 他们抬头看向天空。 巨大的黑影掠过月亮。 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看不清，过了会在火把的映照下，他们看到真的有东西飘下来。 不是砸下来，是飘下来，落在战士们组成的圆圈中。 “这就是空投啊！”有位战士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团长赶紧命令：“大家都别动，继续举火把，别让火把熄灭，也别乱了阵型。” 些许混乱结束，大家翘首以盼空投的降临。 有些落在了圈内，有些落在了圈外，甚至还有落到山那头的。 直到天空不再传来轰鸣声，团长确定飞机走了，这才命令士兵们收集空投物资。 三十二个箱子全部收齐，团长带队离开这里，返回了隐蔽处。 在那边，他们兴致勃勃的开始了开箱。 木箱被打开，黄灿灿的子弹展露在大家面前。 “这子弹好新啊。” “不是复装的，我第一次看到这么亮的子弹。” 有做过铜匠的战士说出他的看法：“应该是纯铜的，还打磨过，这可是好东西啊。” 随后团长开始了开心的子弹清点，因为每个箱子子弹数量一样，他很快清点完，一共三万发子弹。 这样的补充太及时了。 可这些子弹，团长不能全留下，他要给兄弟部队留一部分。 就在他准备带部分士兵去运送弹药时，有士兵在其中的箱子里发现了新东西。 “团长，这里除了子弹还有其他的，有信，还有花花绿绿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