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保镖？”老者不屑。“我们杆军子弟，都是吃兵饷，拿战功的。没有那些，还不如在家种田做生意。” 老人的话，透露出杆军子弟的价值观，要当兵拿战功。 这点方文给不了啊。 总不能说是让他们加入泰山义勇军吧。 方文决定还是去县政府问问看。 问清楚了去路后，一行人来到县衙。 在那里得到了同样的回复。 并且，县政府的人说，他们管不了杆军的事，要找就得找杆军的人谈。 随即，方文又回道原地，与那位抽旱烟的老人攀谈。 “老人家。我从外地来，不懂这里的情况，还望告知一二。” 这态度，老人满意，但还不够。 方文明白了：“这里谈事不方便，去找个吃饭的地儿，咱们慢慢谈。” 老人笑着点头，将旱烟中残杂敲出，慢悠悠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他一路走到河边食铺，大大咧咧点了几道本地菜肴。 “血粑鸭，枞菌炒肉，青椒腊肉，黄豆子焖鸡” 全都是些硬菜。 还有本地的米酒。 这点破费，根本算不了什么，方文微笑着给老人倒酒。 对方喝了一大口，满意道： “我给你说一下。别看我们这里地方不大，一城也就几千户，但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有出身的。” “什么出身？”方文惊讶问道。 “从我们镇杆城前往全国各地当兵的有数千人，每家每户，但凡有子弟外出参军，就会在门槛上刻下所在军队名号。” “是吗？” “你不信？老板，别动我这桌菜，我带他出去看看就回来。” 老者拉着方文的手，走出酒馆，在街道上一一数落。 “看，这家是“贵州巡抚”，表示他家人在巡抚衙门当差，当然现在是民国了，衙门没有了。还有这个.......” 一路上，老人带着方文看了很多，有前清的，也有民国的。 这表明，这里的人家，真的是将当兵看做是一种荣耀。 当然，当兵也有对比，刻有“提督军门”，“太子少保”，“钦差大臣”，“国军少将”这些的都是极品，大多数都是在某某地方参军。 看完这些，方文与老者回来，继续吃喝。 “老人家，按你的意思，不是正规军，他们还不愿意？” “是啊。”老人认真点头。 “我不信。要不我试一下？” “怎么试？” “明天，咱们老地方见，我做一個招募告示，要是招不到人，我给你10个银元，要是招到了人，你怎么说？” “招到了我给你磕头。”老头酒劲上来了，吹鼻子瞪眼。 “那怎么行，我要是招到了人，你就帮我一个忙，按照那个条件，在全城帮我宣传下行吗？” “可以。” “那好了，在下告辞，明天老地方见。” 方文说完，起身付钱，和吴子越他们离开酒馆。 出了酒馆，他们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顺便解决晚餐问题。 至于吃什么，方文觉得老头点的菜应该不错，就原样又点了一套。 这些菜，还真的可以。 血粑鸭是糯米和猪血做的灌肠，再和鸭肉、辣椒仔姜一起炒制，鸭肉紧实，香辣可口。 枞菌炒肉也别有风味，枞菌是枞树特有的一种菌子，用茶油炒制再放上五花肉，菌子赛过肉味。 青椒腊肉就不用说了，湘西这里盛产腊肉。 黄豆子焖鸡就是将土鸡肉与黄豆炒香，再加水焖制，鸡肉的香味和黄豆的味道混合，别有风味。 这四个菜特别下饭，分量却不够，方文又点了一些清炒蔬菜，还有本地的酸豆角炒肉末，地木耳酸辣糊。 这一顿，吃得很饱。 吃完晚饭后，大家坐在一起讨论。 吴子越问道：“方文，你确定明天的打赌能赢吗？” “不确定，我这是千金买马骨，就算不成，城里人也知道我们在招人，算是一种广而告之了。”方文回道。 “也是，这里没有报纸，我们又人生地不熟，用奇招见效快。”吴子越点头，小舅子的本事真不少。 ........... 第二天，清早。 两名伙计就出门去，买回了大张白纸和文房四宝。 吴子越亲自出马，在白纸上写下招募公告。 等墨汁干透，几人出门，来到与老头见面的地方。 在那里，老头竟然早早就等着，一副看好戏的摸样。 方文微笑抱拳。 “早啊。” “我昨晚一想这10个大洋要到手了就睡不着，今天一大早就来等你。”老头乐呵呵。 “好啊，那我们开始吧。” 随即，方文跟着老者，来到告示墙，将那张白纸刷上浆糊，贴在告示墙上。 白纸黑字写着。 【泰山航空公司招募公告 泰山航空公司，乃我华夏之翘楚，名扬四海，航迹遍布九州。今因公司业务日益繁盛人手紧张，特招募机场守备人员，以保莪司航空之安宁。 所招募之守备人员，须具备以下条件： 一、品行端正，忠诚可靠，敢打敢拼，遇事不惊，从容应对。 二、服从管理，听从指挥，恪尽职守，以维护公司利益为己任。 一经录用，本公司将给予以下待遇： 一、月薪银元二十枚，绝不拖欠，每月如期发放，并可直接寄送回家中，以解家中之忧。 二、食宿均由公司统一安排，以保员工生活之便。 三、服装、军备等均由公司提供，员工无需自备。 四、公司将安排军事训练，以强化员工之技能，提高应对突发事件之能力。 泰山航空公司，以人为本，重视员工之福祉。望有志之士，踊跃报名，共谋发展，共创辉煌！ 报名地址：[四海客栈]联系人：[孙德彪] 敬请广大有志之士关注，期待您的加入！】 老头哑口无言。 感觉这事输定了。 自己的赌约才10个大洋。 人家招人，一个月就20个大洋。 还有其他优厚条件，搞得老头自己都想要参加。 这种想法的，可不止老者一位，告示墙边很快就云集了很多人。 识字的大声朗读，不识字的听着识字的解说。 议论纷纷。 “这泰山航空是干嘛的？还名扬四海遍布九州。口气也太大了吧。” “我不管他干嘛，就关心20个大洋是真的假的。” “是啊，一个月20个大洋，干满一年我回来买地娶媳妇儿的钱都有了。” “嗨，你眼光就这么短浅的吗？有这么好的条件，还回来种什么地，什么媳妇找不到？” “还包吃住，什么都包，我看像是假的。别是把我们骗到船上卖到南洋当猪仔吧。听说南边很多人都是这样骗出去的。” 议论声中充满了质疑。 这让老者又有了赢的机会，他露出笑容。 但这个机会很渺茫。 一位带着眼镜的男子来到告示墙，看完后问道： “泰山航空我知道，但你们是不是泰山航空的人，就难说了。” “你是？”方文问道。 “鄙人镇杆县中心小学校长，姓张。” 眼镜的男子的回复，引来围观者的助威： “校长是读书人，见多识广，要是他说是真的，我立刻回去叫我家娃子过来。” “我也是。” 看来这位张校长很有威望，方文微笑道：“我姓文，刚从永顺县过来。我们泰山航空准备在永顺万坪建立一个机场，连接湘鄂川黔四省，打开中华西南民航市场。但考虑到湘西地区匪患猖獗，特此来到镇杆城招募一批保卫人员。” 方文说的有条有理，让张校长不禁有点点相信。 “如果是真的建飞机场确实是件大好事，我湘西之地就是需要一个打通与外界联系的便捷通路。你还有其他证明吗？” 方文看向孙德彪：“把捐献给永顺的善款回执拿出来。” 孙德彪取出那张回执，上面还盖有县政府的大印。 看着回执，张校长有点动容。 “好像是真的啊。” 老头急了：“张校长，你可不能乱下判定。” 就在老头说完，方文笑道：“对了，昨天在你们县政府拜访，有件事忘记说了。我们泰山航空考虑本地贫苦，准备捐出2000大洋用于帮扶贫困老幼，但必须有个仪式，聘请本地乡贤监管这笔善款的去处，用在该用的地方。我看张校长就是不错的人选，可否接下这个监管职责？” 同样的方式，方文又用了一次，也就将原话稍微改了点。 但这确实最有效的方法。 没人会拿2000大洋来作为行骗的铺垫，这根本就得不偿失。 张校长呆住不敢置信问道：“真的？” “绝对是真的，不如我们去县政府，细谈此事？” “好的，2000大洋可以做好多善事，我愿意监管，但我一人恐怕不够，请延缓捐助之日，让我找几位有善心的人一同来做。” “那就更好，那我们去县政府吧。” 方文和张校长有说有笑的离开，老者呆呆看着，心想自己的十个大洋是彻底打水漂了。 这时，吴子越走过来，拿出一小叠银元，低声道：“这里有十个银元，你要是将告示上的内容宣传出去，就全是你的。” 老者顿时欣喜。 ............. 镇杆城的宣传做到位了。 全城都知道有家泰山航空公司捐助了2000银元的善款。 同时，关于泰山航空招工的告示也全城皆知。 如此福利，引得大量城里人家带着自家儿郎前来报名。 报名的事情，由孙德彪来负责，经过一段时间选拔后，选出了一百名杆军子弟。 这一百人将成为万坪机场的正式员工，经过训练后派发武器，守备机场安全。 为此，方文将最后一千大洋交给孙德彪。 “我必须得回去处理公司其他事情，你先带队前往万坪，用不了多久方守信和顺子就会过来接替你的工作。可以做到吗？” 独自一人带着100个杆军子弟，对于孙德彪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他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总经理放心，我绝对做好这事，你放心走吧。” 与孙德彪告别后，方文和吴子越准备回麻阳。 回去的路，从杆军中请了护卫保护。 这一路，或许是杆军的名气，或许是运气好，却没有再碰见土匪拦道的事情。 抵达麻阳，登上小火轮，再度原路返回。 这次，一路上没有停留，直接开到了常德。 从常德再到武汉，可不是小火轮能走的。 方文将船放在姐夫吴子越那里，自己乘坐长途客轮出发。 .......... 两天时间后，方文回到了武汉，驾驶青云号返回上海。 这段旅程，花费了9天时间，也就是3月21日。 回到上海后，也没休息，方文便找来方守信、顺子、霍端阳。 他询问情况。 “方叔，60名装药工现在情况怎样？” “都很好，他们一直在问什么时候做工，天天闲着心里发慌。”方守信笑道。 方文点头，继续问问。 “顺子，你那边怎样？” “人我都带回来了，还有他们的吃饭家伙，就住在装药工的宿舍旁边，他们也总问我什么时候开工。”顺子意气风发的回道，他现在是锡器厂厂长了，再也不是天天挨老爹训的待业青年。 两位的事情本身问题就不大，方文更关心的是霍端阳的化学团队。 “端阳，你那边怎样了？” “已经凑齐了10个，我算了下流程，应该是可以完成每月4000公斤的化学调配工作。” 霍端阳的回复，让方文送了口气。 现在所有准备的事情都已经妥当，他将整个计划合盘托出。 地图展开，方文指向那点。 “新的机场就在这里，我已经去考察过了，正好合适。因为当地治安环境问题，还专门雇佣了100人的保安人员。现在你们可以带人先过去，帮忙将机场建设完成。” 说到这里，方文特意停顿下，看向方守信。 “方叔你参加过我们泰山航空的机场建设管理工作，这次就由你来全权负责。你要做的是尽快将机场建设完成，有了机场可以降落，我才能驾驶泰山一号将各种物资运送过去。” 方守信认真点头：“少爷你放心，按你说的，100个保安人员，再加上我这边100人，当地再雇佣一批人，按我的经验，建设进度会很快。” 方文继续叮嘱：“那里的民风彪悍，一定要管好自己人，不要坏了规矩。另外就是收购当地土地和前期采买物资的事情，你带两万大洋过去。” “两万大洋？”方守信惊讶。 不是嫌多，而是觉得是不是拿少了。 但转念一想，以前的机场，都建在大城市，各种花费高是正常的。 湘西那里的物价，自然是不能与武汉济南比的。 一番交谈，持续到深夜，几位才从方文家离去。 他们第二天，便坐上了f.220飞机，送往武汉。 将人送完后，方文在家舒舒服服睡了一整天，直到邝明珠在第二天叫醒了他。 “先生，你的老同学来了，他叫闵邦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