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裴之砚对“三年前旧案”和“官场黑幕”的警惕性,远高于对她个人是否杀了一个人渣的追究。
在赌他的理智会权衡,是揪着一个可能“被迫卷入”的妻子的“小谎”不放,还是去关注那个真正威胁裴家安全、甚至可能影响他仕途的巨大阴影?
陆逢时说出的一系列问题,如同一块巨石投入裴之砚看似平静的心湖。
他看着眼前这个泪光闪烁、满眼恐惧却又字字诛心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沉的寒意和...忌惮。
她太懂如何利用人心,如何转移矛盾。
这份心机和急智,绝非之前那个蠢妇能有的。
仙人点化?
他心底冷笑,恐怕是“妖孽附体”更贴切!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妖孽”,对他更有用。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比之前更加沉重。
风穿过竹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许久,裴之砚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又松开,他缓缓收回那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
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只是用近乎漠然的语气开口,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从未发生:“天色不早了,回家。”
他重新握紧了缰绳,驱车前行。
没有再看陆逢时一眼。
陆逢时紧绷的身体瞬间脱力,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裴之砚没有追问细节,没有戳破她关于“目击”和“被砸伤”的谎言,甚至没有追问“递消息的人”是谁。
她知道这一关暂时算是险险地过了。
他们约莫从巳时出发的,中间停了两刻钟,到家的时候戌时过半两人均是饥肠辘辘。
“我煮点稀饭,先垫吧两口。”
陆逢时道:“还是我来吧,你去给二叔他们报个平安,省得他们担心。”
裴之砚抬眸看了她一眼:“好。”
既是要去二叔家,裴之砚就顺便将驴车赶去,因章俊征的驴车是黎大爷家的,距离二叔家不远。
裴之砚回来时,稀饭已经煮好。
他还从二叔家带了些从地里现摘的胡瓜,快速炒了盘,就着稀饭一起吃。
吃的差不多,裴之砚突然开口:“方才我与二叔二婶商量过,等家里的水稻收割完,我再动身去开封。”
那怎么着也得再待个七八日了。
差不多十月初。
时间上还是很充足的。
陆逢时咽下最后一口稀饭,点头:“好。”
一家五口,都是正经的劳动力,剩余的水稻五日就都割完,稻谷晾晒又花费两日。
这日,王氏买了不少好菜,一家人开心围坐在一起。
裴之逸开口道:“明日我就要去私塾,不能送哥哥了,弟在这里以茶代酒,祝哥哥进士及第,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