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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尔术纵然凭着一时的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冲出来寻人,可当他真的站在冰天雪地里举目四望时,却陷入了茫然。
事实上,他又真的对那些人的了解有多少么?
他们是哪里人?从何处而来?为何每年冻土季到来,又莫名其妙的离去?
纵然他知道他们会在冻土季到来,可他又能去何处寻找呢?
可这一切的疑惑和茫然,很快就化作了怔讼恍惚。
当博尔术在雾蒙蒙的风雪中抬起头来,那几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已然在朝着他的方向而来了。
茫茫大漠中,寻找一个战败部族的踪迹,是一件难事么?
博尔术怔怔然的望着那些人疾驰到近前,勒马驻足望了他两眼。
“你是……博尔术?”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不过你们这路途踪迹也不知掩盖掩盖,万一在这种时候再被人寻来,岂不是危险!”
“这次我们寻着踪迹来的时候已经重新处理干净了,下次再有这种事,不要这么不谨慎了!”
博尔术挨了劈头盖脸一顿喷,仍然觉得的恍惚。
刘季蹙眉看了他一眼,催促道,“发什么呆!快走啊!”
在翻涌的复杂情绪中,博尔术咬紧了后槽牙,顾不上涌上眼眶的湿润,当即也干脆的策马转身。
“走!铁木真现在情况不太好,我出来便是来找你们的!我想只有你们能帮他了!”
几人面色都是一变,旋即都沉默的抿着唇加快了脚步。
另一边。
铁木真仍然沉浸在那种几乎荒芜的剧痛之中,昏昏沉沉,有时甚至分不清是清醒着还是昏迷着。
孛儿帖临走前的那一幕时时在他脑海里复现,如针尖刺入脑海。
他是爱着孛儿帖的么?
不,铁木真仍然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爱对他来说实在是个无用之物,他想他一生都做不到如李世民那般爱他的妻子。
铁木真天生冷血,从小便能够对父亲冷漠的审视,他知道自己从来是个不重感情,且不择手段残酷狠辣的人。
亲生的哥哥尚且因为几次挑衅被他亲手杀死,更遑论不过是一个刚刚娶进门不久的女人。
他想,他大概率只是再一次被逼着直面自己的无能和弱小。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孱弱无能之辈,无论被如何欺辱,都必须要打碎牙齿和血吞,硬生生的忍着。
九岁那年,塔尔忽台当着他朋友的面将他踩在脚下,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朋友跪下求饶换他一条生路。
十三岁那年,塔尔忽台将他活捉到泰赤乌的领地,用囚笼囚着他当众羞辱,而他只能蛰伏忍耐。
冬去春来,五年眨眼。
他就要十八岁了。
有了自己的领地,迎娶了美丽的妻子,恍惚间,竟也觉得自己拥有了力量了。
蔑儿乞惕的这一场突袭,几乎是击碎了他一直以来安逸的幻梦。
可他又能如何?他又能怎样?
那蔑儿乞惕人说的不错,他无可奈何蔑儿乞惕这样庞大的部族,故而他们为了羞辱他甚至不杀他,就是要让他生生活在屈辱之中。
铁木真太阳穴鼓动,只觉得那股疼痛更加剧烈。
忽然间,一道高亢的叱声如一道利箭骤然划破他冗杂的思绪,将他生生唤醒。
“——铁木真!!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铁木真豁然睁开双眼。
李世民红着眼,呼吸急促的握住他的肩膀,声音疾厉。
“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如果我们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铁木真张了张嘴,发现嗓音干涩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