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已经离开了。
夜色渐浓,医院走廊陷入寂静。
她不明白他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听到他说要放弃,温柠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之前她对他还有厌恶和恨意,那么在她失去孟宴洲那三年里,他对她日夜陪伴和疏导,甚至把那次自杀的她给拉回来,她对他的厌恶和恨意也在慢慢消减。
沈煜似乎一直在向她赎罪,可她不想跟他扯上太多关系,就一直在远离。
恨一个人太累,这一世她只想和孟宴洲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上一世的恩恩怨怨,这一世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
翌日。
温柠是在病床上醒来的。
看到洁白的天花板,她懵了下,想到什么,猛地从床上弹起。
扯到手背的针口,温柠疼得“咝”了一声。
姜声声正在旁边给她收拾东西,听见动静,连忙过来压下她身体。
“你手上还打着针呢,别乱动!”
温柠微怔,看向针口。
被扯了后,针口冒出血珠,染红了贴在上面的医用胶布。
好在不严重,温柠有点疑惑,问:“我怎么在这儿?”
“你呀!一整天都没吃东西,情绪那么激动,还熬夜守着孟医生,你身体哪遭得住嘛!”姜声声食指戳了下她脑袋,“你昨晚晕倒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是出来的护士发现你,才叫人把你送进病房的。”
说到这儿,姜声声一脸懊悔,“也是怪我,明知道你这时候需要人,我还因为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结果一回来就听到护士说你昏迷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温柠心头一暖,抱住她,“谢谢你,声声。”
不管是她那难熬的三年,还是现在,都应该谢谢。
抱了一会儿,温柠松开她,做势要下床:“小叔今天怎么样,我想去看看他……”
“他还没醒……”
姜声声正要拦她,段知誉就从外面进来。
他说:“孟宴洲醒了。”
温柠怔住,连忙掀被下床,“我要去看他!”
姜声声见拗不过她,只好举着挂吊瓶的架子,跟着她出去。
两人经过段知誉的身边时,听到他说:“孟医生的陈年烧伤不容客观,你……”
他转身看向温柠,“做好准备。”
温柠眸色一紧,来不及多想,拔掉针口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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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宴洲醒来后,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温柠跑到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在监测他的身体情况。
她脚步一顿。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男人,温柠心跳加速,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
这一刻,她不敢贸然上前,生怕自己的希望破灭。
生怕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走了很久,她终于走到床边。
男人听到动静,慢慢转过脸来。
他口戴氧气罩,神色虚弱,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话。
温柠小嘴一瘪,凝聚的担忧和害怕在这一刻化成泪水,彻底决堤。
她扑了上去,想抱他,可意识到他全身都是伤,又生生控制住了动作。
她双手颤抖,最后只敢握住了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手心。
手心满是女孩湿润的泪水,孟宴洲心如刀绞,慢慢出声:“别、别哭。”
他声音很小,却已经是用尽了全力。
温柠听到了,眼泪流的比刚才更凶了。
平时那么意气风发、温润儒雅的男人,此时却虚弱到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任谁都很难接受。
望着她满脸的泪水,孟宴洲叹了声,不再说话,而是转动手指,轻轻抚上她脸颊。
温柠。
能活着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