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其他人的轻松,秦启桢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不好——他写了高荐的那份卷子,竟然不见了?!明明答得这么好的卷子,难道主考官黄大人没有取?
这,不应该啊!
可是刚刚最后一份卷子也看完了,确实没有看到那份他写了“高荐”的卷子啊!
秦启桢是在场除了黄友仁之外,官位最高的同考官,他本身也不是黄党,为人又较为正直公允,此刻他也没想到是黄友仁故意罢落,而是认为出了什么疏漏,故而走到黄友仁面前行了一礼道:“黄阁老,不知可否看到下官写的一份高荐的卷子?下官认为此份卷子比今日所批阅的三百份卷子并无不足。”
黄友仁“呵呵”一笑,抚了一下胡须,装作不经意道:“卷子本官都审过了,本官觉得好的卷子也都挑了出来,应该并无遗漏吧。”也不说到底有没有看到,只推说选出了他觉得比较好的,言下之意就是让秦启桢不要再去纠缠那份高荐的卷子了。
这事若是换做别人,那也就算了,毕竟比起得罪主考官黄阁老,一个小小举人的卷子根本算不了什么。黄阁老说不好,那就是不好,毕竟这文章也是见仁见智的事情。
可是秦启桢和别人不一样,他是家中庶子,虽然秦家在岭南一带也颇有盛名,但是对于一个庶子来讲,家中所有资源都是给嫡子的,他的嫡母面慈心苦,除了读书没有任何出路。所以他能有今天,完全是靠着当年高中状元,才真正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之前他要么因为品阶不够没有做过同考官,要么品阶够了但是派去负责其他事物了,一直没有做过考官,此次难得看到一份中意的卷子,自然不想让人就这样错过了本该属于他的人生转折点。
哪怕这份卷子最后入了同进士的名次,秦启桢也不会去置喙过多,但是若是落榜,那确实是太不应该了!
“黄阁老,答这份卷子的人堪当会元,还请黄阁老允许下官实行“拾遗”之责。”秦启桢声音不大,但是引的其他十七位同考官心中一惊:这是要和黄阁老杠上吗?竟然还说这份卷子堪当会元?摆明了指责主考官渎职啊!
作为主考官的黄友仁,可以在同考官的落卷堆里进行“拾遗”,同样,作为同考官也可以对主考官罢落的卷子“拾遗”,以防有落卷。只不过同考官拾遗之后,还需要所有考官再次进行评定,再确定这份卷子是否可以列入皇榜。
黄友仁对于秦启桢的话十分的不满,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对他阁老威严的挑衅,但是面上却仍旧一派祥和:“秦大人自然可以“拾遗”,或许老夫忙乱之中有所疏漏也未可知。”
看着两位上峰在那边打机锋,剩下的人也是在面面相觑,心里摸不透到底黄阁老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就是这份!”卷子很好找,只要翻检一下卷子上写有他亲笔所写的“高荐”字样的,就是他要找的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