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对着他们来的,里面有男生的笑骂,还有女生尖着嗓子带着恶意的嘲笑。
“发什么呆?”裴云咎拽着她往廊柱后。
祁入镜没应声,耳朵里的碎骂突然清楚了些。
是个女孩的哭腔,像被人捂住嘴,跟着是个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不耐烦:“青禾乖,就一次……你妈那边我瞒着。”
“青禾”两个字钻进来时,祁入镜兜里的人偶突然抖了下,软乎乎的布料蹭着她掌心,像在发抖。
她猛地攥紧手,才发现自己指甲掐进了掌心——刚才那男人的声音,和火车上广播里报站的声音有几分像。
风又变了向,骂声跟着飘过来,这次是群孩子的笑,尖利又刻薄:“快看她脖子上的印!老师昨晚又给她补课了吧?”
“怪不得老师总护着她,原来是……”后面的话逐渐稀碎,只剩女孩的哭腔更清楚,带着气音喊:“不是的!你们别乱说!”
“是风华一中的学生。”裴云咎也听见了这声音,低声道。
他没说完,祁入镜已经反应过来。
规则里说不能提“沉林站”,侍女刚才说,从沉林站下车就成了“罪人”——沉林站怕是和这些学生有关,和那个叫季青禾的女孩有关。
祁入镜捏着人偶的手在抖,“青禾是被老师侵犯了……”
她没说下去,脑子里闪过刚才听见的男人的话,还有那女孩闷着的哭声,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祁入镜攥着拳头往竹林冲,手腕却被裴云咎攥得生疼。
“你被污染了!”他的声音发沉,祁入镜这才发现自己正把裴云咎往竹林里拽。“竹子是不会说话的,念竹不语。”
“竹不语……竹不语……”她咬着牙念,念到第三遍时,耳边的嘲笑声终于淡了下去。
裴云咎松了手,指腹蹭过她手腕上的红痕。
廊柱后的阴影里,祁入镜缓了好一阵才压下喉咙口的腥气。
兜里的人偶还在轻轻抖,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去季红霜的房间看看。”裴云咎突然开口,他刚才拽着祁入镜时,余光扫过走廊最里侧的房门。
那扇门没挂门牌,门楣上刻着个霜字。
两人轻手轻脚往那扇门走,刚到门口就闻到股淡淡的墨香。
裴云咎推了推门,没锁,门“吱呀”响了声。
屋里比他们住的客房整洁得多。
祁入镜的目光落在梳妆台的抽屉上,最下面那层没关严。
她伸手拉开,里面没什么贵重东西——几支旧发簪,缺了口的胭脂盒,还有本线装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纸页已经泛黄,好像被水侵染又风干,变得脆生生的。
前面记的都是琐事:“今日女儿说想学古筝,有爱好必须满足她”“他又留青禾到很晚,借口改作业”……
写到后面,字迹越来越乱,墨水晕得纸页发皱:“我看见女儿脖子上的红痕了,问她,她只哭。女儿她才那么小……青禾可是他亲生女儿!畜生!我该杀了他!”
“他”该是季青禾的父亲。
笔记本纸页突然“哗啦”响了声,不是风刮的,屋里的窗户明明关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