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动机?”她语气着急。
“听说他早就觊觎孙家家财,于是留下季探花与永福郡主的书信,挑拨孙玉娘与季探花的感情。孙玉娘死后,又对孙大小姐打骂囚禁,真是个狠毒之人。”
薛武贪财,却无杀孙玉娘的实际动机。何况他所说的永福郡主,她了解此人洒脱磊落,绝无可能与季向明有私情。
孙玉娘怎会被这么一封书信挑拨,就投河自绝?
此案不能如此了结,她定要阻止顾长柏:“顾大人在哪里?此案还有疑点,薛武还需再审!”
司徒青山挠了挠鼻根:“这,这怕是审不了了,昨日官府下了通缉令,那薛武估摸是怕牢狱之苦,今早留下了伏罪书,服毒死了。”
死了?她分明让夏清朗带去河下暗道的线索,顾长柏就算再蠢,也该知道此案真凶不是薛武。如此草草断案,究竟是为何?
升平楼内,丝竹之声绕梁不断,舞姬曼妙的身姿迷人眼。
顾长柏满脸红晕,坐在雅室中央,呈着四方宾客的敬酒,已是肆意痛快,飘飘然若登仙。他苦读数年,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光耀门楣,此刻的众星捧月,让他顾长柏也长了脸。
“顾大人真是神人啊,这一桩投河案,都能被大人寻出蛛丝马迹来!佩服佩服!”
“听闻平川王已经知晓此事,对顾大人称赞有加,大人此后仕途定不一般啊。”
顾长柏摆手谦虚,却丝毫不妨碍他推杯换盏:“诸位言重了,顾某刚上任,以后还需仰仗诸位。今日大家开怀畅饮,顾某做东!”
他笑眼轻狂,落在门口那姑娘身上,立刻慌了神。她怎么找到此处来了?
“小余儿?”
顾长柏追了出去,清风拂去醉意,让人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祝余本就没有想走,她只是想找个人少昏暗的巷子。
她止步问道:“顾长柏,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顾长柏并没听出她是在给机会,相反还以为那是寻常女子的撒娇,想着哄哄便是。
“小余儿,薛武已落案自尽,此案已结。这几日,你也辛苦了,你放心,我们成婚后,你大可以在衙门做你想做的。”顾长柏轻描淡写的一句,祝余终于明白为何前世卷宗中只留下了了一句:孙玉娘自尽溺亡。
“我从未说过要和你成婚。至于这个——”祝余瞥过自己腰间那块令牌,朝他身上一丢,“我不喜欢脏了的玩意。”
“祝余!”醉意让顾长柏有些暴躁不安,他用手指扣住祝余的肩膀,双目紧盯着她说,“师父已经死了,孙玉娘也已经死了,你为何总要活在死人的遗憾中,我们这些活着的人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若是死人的遗憾不重要,那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的笑意宁静淡然,眼神瞥到另一侧:“顾大人,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话音落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顾长柏本就酒醉迷糊,毫无防备之下就被拍晕了。
那黑影略带遗憾:“早知就用板砖了,你说这家伙醒来后,会不会怪我们?”
“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桥?”祝余一阵坏笑,她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再者她今夜本就没打算说服顾长柏。
“三石桥。”司徒笙看出来她的心思,“你这是想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顾长柏见见鬼也好。”她掏出腰包里的小陶罐,拳头大小,里面散着淡淡的清香。用柳叶刀一点点将里头的秘蜡刮在睡得正香的顾长柏脸上。
升平楼高处藏着间阁楼,可观这清河全貌,自然这暗巷里的景致也被一览无遗。
夏清朗趴在窗台磕着瓜子:“大黑猫,快来看呀,你看中这小娘子当真不一般,你猜她到底想做什么。”
“再叫我大黑猫,我丢你出去了。”少年轻轻抚摸着怀中那只纯黑色的猞猁,黑猫的猞猁可不好得,加上这双青瞳,翠若宝石,更是世间少有。
夏清朗掸去身上的果壳,凑近身子:“多劝你一句,以后别让娇娇送信了,太引人注意了。”
“你叫它什么?”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娇娇啊!”夏清朗本想伸手一摸,谁知那猞猁警惕心还挺强,发出呜噜噜的声响,立刻收回了手尬笑道,“你看,我们娇娇多喜欢这个名字啊。”
“你父亲说得对,你平日该多读一些书。”少年无奈指责,他轻抚过乌黑的毛发,语气随之自豪起来,“何况它有名字,我取得,叫小白。”
“小,小白?”夏清朗以为他取了多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他指向怀里眯着眼的小白,“可是它是一只黑猫啊!”
少年当然不是瞎子,他只不过觉着世间那么多的黑猫,为何不能有一只叫小白呢?黑色,不过是它生来的颜色罢了。
夏清朗是个刨根问底的性子:“老大,其实我不明白,以老大您的才华,最多三年定能做到刑部侍郎,为何在这会告病回家?”
少年端坐在窗前,拿起茶盏,热气茶气之下他的眼直勾勾盯着小巷里的那人,落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因为她,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