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奶将脸一板,说:“你是四郎的哥,四郎都能干,你咋就不行了?”
赵三郎苦着脸说:“我怕血,我看见血就眼花心慌!”
“……”柱子奶傻眼了,搓着手发愁道,“这可咋整?村里面除了你家四郎,也没人会杀牛啊。”
杀牛?
沈玉楼远远地听见这话,心中顿时一动。
原主的记忆里,赵四郎不但会打猎,还会干屠宰的活,村里面谁家杀牛杀猪,都会找赵四郎帮忙动手。
等干完活,主家会给上两三斤肉当报酬。
如今赵四郎去做劳丁了,这屠宰的活可不就找不到人干了。
但是她能干啊。
而且她还不要肉,她只要牛骨头。
一整头牛的牛骨呢,能熬汤,还能熬油,那可都是好东西!
沈玉楼心动不已,忙对赵宝珠道:“宝珠,我想到熬汤用的食材了,而且还不用花钱……但是这事我一个人做不来,需要你帮忙。”
她会杀牛。
可是她力气不够。
但是赵宝珠的力气大,能徒手举起两三百斤重的大水缸。
她将自己的计划说给赵宝珠听。
赵宝珠哪有不同意的,二话不说应下道:“包在我身上!”
说完,大步上前去,对愁眉苦脸的柱子奶道:“不就是杀牛嘛,多大点事,我来!”
“你?你行吗?”柱子奶狐疑地打量赵宝珠。
赵宝珠将腰板一挺:“瞧不起谁呢,我咋就不行了?我可是我四哥的亲妹子,得了我四哥的真传,我还有一把子好力气!”
赵宝珠有没有得到赵四郎的真传,柱子奶不知道。
但是赵宝珠力气大,这是整个大牙湾村人都知道的事。
再想想家里面那头因为肚子受了伤,活不成又死不掉,已经痛苦地呻|吟了一夜的老黄牛,柱子奶只能答应了这事。
赵宝珠就得意地看向沈玉楼。
后者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跑进院子放下竹篮,找到赵四郎平时装工具用的筐子,又跑去自己屋找了块布头揣怀里,然后便跟着赵宝珠一块儿往柱子家去。
柱子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村民瞧热闹,那头受伤的老黄牛,就躺在众人的目光中叫唤。
叫声哀哀切切,听着就让人心里头难受。
柱子奶将情况跟老伴说了遍,柱子爷虽然不太相信赵宝珠的手艺,但眼下他也找不到第二个敢揽下这活计的人。
没办法,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点头同意了。
赵宝珠便拉着沈玉楼朝老黄牛走去。
老黄牛的肚子那里有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看起来依旧很吓人。
疼了一夜的老黄牛,侧卧在空地上面,整头牛都透着虚弱感;小狗调皮地去扒拉它尾巴,它都没力气甩动尾巴驱赶。
直到两人到跟前了,老黄牛才抬起眼皮看向二人,肉粉色的牛鼻子也动了两下,然后“哞哞哞”叫了几声。
沈玉楼并没有能听懂动物心声的神奇本领。
可她就是听出了老黄牛在跟她们说:救救我,救救我。
望着牛鼻子上的那颗黑痣,沈玉楼的心中一阵难受。
她抚摸着老黄牛的头说:“马上就结束了……再忍耐一下,啊。”
老黄牛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般,铜铃一样大的牛眼缓缓闭上。
下一瞬,两颗硕大的泪珠从牛眼里滚出。
赵宝珠别过头去。
沈玉楼心里面也更难受了。
世道艰难,人病了或是伤了,都不见得有钱看大夫,何况是牛?
她能救赎老黄牛的,也只是让它少受一些煎熬。
拿出那条从家里带出来的布头,蒙在牛的眼睛上。
赵宝珠瞧见了,隐约猜出原因,忍不住叹了声气。
她哑声问:“可以开始了吗?”
“嗯,开始吧。”沈玉楼点点头,从赵四郎的工具筐子里找出一把尖刀。
刀刃森白,日光下泛着寒光,一看就很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