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唯一愿意吃咲乐做的马卡龙的人,其他孤儿对这位年幼却精湛的“绝命毒师”唯恐避之不及。我还觉得纳闷呢,我可没教咲乐故意把饭做得难吃,想不到她无师自通,或许我应该把碧洋琪介绍给她,进一步进修。什么?织田作会不会有意见?
织田作可以去死。
敦当时一边吃甜到发腻的马卡龙一边哭,问起来就说很好吃,非常亚撒西的味道。
多么温良,体贴他人却不擅长说谎的男孩子。
“你又梦游了吗?”我伸出一只手将他拉起来,“不管怎么说先进来吧,吃茶泡饭可以吗?昨天晚上米饭一不小心煮多了,总不能放到第二天卖给客人。可以帮我消耗一下吗?还有,店里的灯泡坏了,我想请你帮忙,就当抵早饭钱了。”
中岛敦羞涩地答应了。
等待我烧水的功夫,他下意识帮我擦桌子收拾柜台,最后用指腹抹过台面没有发现油腻,他才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
靠近里侧的藤编小篮子里放着盒装黄油,粗粒黑胡椒研磨瓶,纸手帕,袋装白砂糖之类的西餐自助品。中岛敦问我:“可以拿两包白砂糖带走吗?我想冲水喝。”
他居然是真的喜欢吃甜。孤儿院物资匮乏,想想也知道是个竞争激烈的地方。敦谨慎,礼貌,换得一手好电灯泡,本该受到工作人员的喜爱才是,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
他患有梦游症。
他醒来的地点是随机的,有时在河岸,有时在枯败的玉米地,有一次昏倒在master的后门。共同点是醒来时他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次数一多,孤儿院的老师难免不上心,也嫌他增加开支,害他们被送敦回来的儿童福利局问责。反正再过两年他要离开自行谋生,竟然就没有人管他了。我和master商议过,等我去上大学或离开横滨,就由中岛敦来顶我的班,直到他学会一门手艺去某个店里当学徒。
“院长给我找了一个心理咨询师,”他小声说,“那位看起来很…我不知道,总之我看见他就害怕。”
“那位心理师怎么治疗你的梦游症?”
电疗。
一不小心,我打碎了一个大正风的花卉古董碗。那是老板娘暂时寄放的,我等于白干一个月,也不一定赔得上。
中岛敦手忙脚乱地问我有没有受伤。
我避开锋利的裂口,弯腰将瓷片捡起来:“你们院长知道他具体的治疗方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