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饭都吃完,众人期待地看向秦香莲手中的信,盼她快些念。
陈跛子最后吃,他一边扒拉面条也一边盯着秦香莲手中的信。
信封上写着《与妻秦氏书》,秦香莲心思复杂,到底慢吞吞拆开了,众人倒以为她是近乡情怯之心。
“年谷顿首再拜。”
陈世美名年谷,世美是他的字。秦香莲怎么没想到,陈世美在信件里对待秦香莲是如此彬彬有礼。
“久疏通问,时在念中。
惠书敬悉,迟复为歉。
闻龙凤胎诞,吾喜不自胜。然书山学海,一心向之,期携功名半纸归家,告慰父老……”
秦香莲通读下来,虽厌恶陈世美,却还是不得不承认,此人或许真有状元之才,再勤学苦练定能榜上有名。
陈世美知道家里几口人,只有秦香莲识字,却文化有限,写的内容也是十分好懂,乍看就知道来信者的心情。
秦香莲没给陈家人念原文,她只翻译了一下转述出来,至于文字矫饰出来的思念,她半个字未曾提,真想爹娘弟弟、妻与子就回来,纸上写几个字就要人体谅,太不讲理。
陈跛子听了,一张脸又喜又怒,最后转为铁青:“知道上进是好事,可怎么孩子生了也不回来看看。等他考上,他考不上还不回来了不成?”
何氏看了眼秦香莲,才道:“书本里那许多事我们都帮不到他,家里有我们在他尽管放心考学,只是才新婚,夫妻俩分别这样久,感情都要没有了,再天大的要紧事,也不能比孩子更重要。”
儿媳妇垂着眸子,叫人看不清神色,但总不是开心的。她冒死生了两个孩子,丈夫却远在天边,知道她难产险象重重,知道今年天灾无情,依旧不肯归家。
何氏晓得,秦香莲心底必定是有怨言的,她付出了那样多,连丈夫的关爱都得不到。
全家都在看秦香莲的脸色。
织宋也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她大气不敢喘,只揪紧陈老娘的衣角,小心地看着大人们的脸色。
秦香莲任凭沉默在屋子里发散,她起身把桌上的碗筷收了,不发一言地走了出去,待到厨房内,她将门反合上,靠在门板上就弯起了唇。
陈世美不回来可太好了,考上才回来,那他考上可是立马抛妻弃子做上了驸马的,考上也回来不成。她只管在家先专心把孩子养大,不用与那样的伪君子虚以委蛇。
她只用过好自己的日子,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呀,斗渣男这件事都排不上号。
有些人的无情还真是刻在了骨子里,别说妻与子,就是他的爹娘也不如他的前程重要。只有原来的秦香莲收到这样一封家书,才可能会和陈家人一样伤心,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