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林湘南所料,贺琪琪勃然大怒。 她挣扎着朝林湘南扑过来,“你不要脸!谁屁颠屁颠地跟着你了?谁非要在你身上吊死了?你以为我哥会喜欢你吗?放屁!我哥如果喜欢你,怎么可能好几年不回家?怎么可能你生孩子他都不回去看一眼?我哥根本就看不上你!撒泡尿照照镜子吧,黄脸……” 还没骂完,被贺文山从后边揪住了脖子。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先带她回家。” “这么着急干什么?你让她说啊。”林湘南看热闹不嫌事大。 事已至此,她不怕闹,闹得越大越好,越没法收场越好。 只要能闹得贺文山松口离婚,其他的,林湘南都不在乎。 贺文山却不再给贺琪琪折腾和胡闹的机会,拖着她就往家里走去。 郭玉玲过来拉住林湘南,此时此刻,她也不敢再劝林湘南给贺琪琪操办婚事了。 挥手驱散了人群,郭玉玲无奈极了。 “你这又是何苦啊?真的离婚,你的日子未必好过。以前我在老家村里,那家里没了男人的寡妇,村里哪个不欺负?” 林湘南低头一笑,挨欺负怎么了?总比丢了命要好吧? 任郭玉玲说什么,林湘南就是不接话。 最后郭玉玲说烦了,只得放她离开。 林湘南被恶心得够呛,郁闷地吃了个晚饭,这时贺文山又来了。 他看起来很是受了一番刺激,来了之后坐在小板凳上一言不发。 林湘南没理她,刷洗完毕让尘尘自己洗澡,自己进了屋。 回来几天了,回家之前,她拆了被褥,给自己和尘尘分别做了一身薄棉袄和薄棉裤,现在当然要拆掉棉袄棉裤重新做成被褥。 做了那么多年的贤妻良母,林湘南的手工活一向很好,穿针引线如笔走龙蛇。 跟着进屋的贺文山就这么看着,静谧的穿线声一点点驱散他心底的烦躁。 良久,他终于开口:“在老家时,他们也这样?” 林湘南没说话,贺文山便往前走了一步。 林湘南终于抬起头来,“你挡着我的光了。” 他稍微让开,林湘南又低下头去,继续忙活。 贺文山在对面的桌子旁坐下来,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听小四说了一些事,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一家人不必计较那么多。我最大,我们更该多包容他们一些。可是……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不计较。” 贺琪琪看着傻乎乎的,有点儿缺心眼,可也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他的东西他的钱。 林湘南看了他一眼,还是没理他。 “上次我去找老二,老二给了两百块钱,说给琪琪。那些钱给她置办嫁妆足够了。” “湘南,我们……给贺琪琪把这事办了吧。办了……就结束了。” 林湘南继续缝被子。 贺文山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终于说累了,无奈地看向她,“你说句话啊。” “说什么?” “……琪琪的婚事。” 林湘南笑了。 贺文山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笑你都不如贺琪琪看得明白。” “什么意思?” “你认为,如果能找到同龄的家世不错的小伙子,贺琪琪会不愿意去找吗?她退而求其次,找了许光印,只是因为她口味重?不过是同龄人中没有瞧得起她的,而许光印恰好是你的兵,家里条件又不错罢了。” 林湘南哼了哼,又说:“一旦成了,你既是顶头上司,又是大舅哥,家里的事还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男人直挠头。 事情发生后,他只顾着为这事生气了,竟没有想到这些。 “其他的人,你应该也观察过了吧?有人愿意吗?” 她继续笑,眼底尽是轻蔑和鄙夷。 贺文山心里不舒服,忍着没说话。 “你这个做大哥的都没有人选,我更找不到。即便找得到,我也不愿意在她身上花费时间和精力。” 贺文山忽然意识到,林湘南与贺琪琪就如决绝的天平两端,无论他怎么选,怎么做,另外一方都不会让他好过。 “那要怎么样,你才愿意给她张罗张罗?” “很简单,你打报告,咱们去把手续办了。” 男人不再说话,眼睛直直地望着林湘南。 黝黑的眼底写满不赞成,呼吸也很重,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林湘南本能地摸向剪刀,身体往后缩了缩。 贺文山微怔。 他当然明白林湘南此刻的防备与警惕,心中比先前更加难受。 “湘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无力地说。 他怎么可能做杀妻的事! 林湘南丝毫不为之所动,右手紧紧攥着剪刀,“想清楚再来,现在,走。” 贺文山站起来,他还想在说些什么。 但,庞大的影子如一座山将林湘南笼罩,林湘南身子猛地向后一缩,后背贴在了墙上。 仓惶的眼底,无数可怜。 贺文山只能朝外走去。 叮嘱蹲完马步打完拳的尘尘照顾好林湘南,贺文山离开了小院。 他没有回家,分明他有家有妻有子,此时却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他不想回去面对动不动发疯的贺琪琪,和事事无主见,全都依靠他的贺修业,而林湘南这里,明显没有他的位置。 最后,贺文山郁闷地回了团部。 “今天团长又住团里啊?”有人问。 “嗯。” 贺文山含糊地答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冷不丁地,他脚步一顿。 和弟弟妹妹只住了这么些日子,他就忍不住想要逃离,那林湘南呢? 她与尘尘是和贺泽宇他们结结实实住在一起五年! 夜色茫茫,贺文山后背忽然涌起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