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星晚握紧她的手,“你可以扮作婢女,与我一同入宫。” “不可。” 广安公主眸色微变。 她是渴望见母妃,可她更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皆会落在那些有心人眼中,稍有不慎,便会累及母妃和沈府。 沈星晚握紧她的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昨儿太子遇刺,如今宫中风声鹤唳,暗潮汹涌,人人自危都来不及,谁会在意一个小婢女呢。” 广安公主心下微动,若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婢女,悄然入宫,不惊动任何人 她犹豫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沈星晚见她答应,微微一笑,“那好,事不宜迟,快去换一身衣裳吧。” 广安公主点头,抬步回后院去更衣。 沈星晚则吩咐绯云去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再从府中挑了一套普通的小婢女服制,亲自送到了广安公主面前。 待一切准备妥当,沈星晚看着乔装成小婢女的广安公主,不禁微微一笑。 昔日雍容华贵的公主,如今身着最寻常不过的窄袖素裙,褪去金饰,头发也梳成最朴素的样式。 若是不细看,的确与寻常婢子无异。 沈星晚仔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头:“这样便不会引人注意了。” 广安公主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口,显然还是有些担忧。 沈星晚看着她,柔声道:“放心吧,一切有我。” 沈星晚向来雷厉风行,既然做了决定,便绝不拖泥带水。 她让绯云一同随行,三人低调入宫,前往长春宫探望德妃娘娘。 广安公主一身素淡的丫鬟服,不施粉黛,整个人褪去了往日的华贵,显得清瘦柔弱了几分。 她本是天潢贵胄,养尊处优惯了,哪怕刻意放低姿态,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矜贵神采仍难掩去。 纵然她低眉敛目,举手投足之间,依旧透着端雅出尘的气质。 沈星晚早有准备,一路上特意叮嘱她莫要太拘谨,更不要一味躲闪旁人的目光。 真正的婢子,多是步履匆匆,安静跟随在主子身侧,轻易不会露出过多的情绪,若她刻意回避,反倒容易引人注意。 广安公主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不安,跟随在沈星晚身侧,同绯云并排而行。 三人沿着宫道一路前行,步履沉稳,周遭静谧得仿佛能听见风穿过宫墙的声音。 正值午后,金色日光自高墙上倾洒而下,落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远处的宫墙巍峨肃穆,檐角高翘,已然看见了长春宫那朱红色的宫门了。 随着距离长春宫越来越近,广安公主的一颗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她手指微微蜷紧,指甲几乎陷入掌心。 她自幼生长于深宫,对于宫里的冷漠无情再清楚不过。 母妃独守空宫,身边伺候的宫人皆是太后派去的人,处处受限。 她不知母妃如今是否安好,也不知自己此次入宫,是否真的能如愿同母妃见上一面。 正当她神思纷乱之际,迎面忽然走来一队小宫女,个个手提着食盒,脚步轻快,显然是正从御膳房取食归来。 沈星晚眸光微动,脚步不停,压低声音道:“莫慌,按我之前说的做。” 广安公主登时屏住了呼吸,低垂眼睑,将自己尽量隐藏在沈星晚与绯云身后,仿佛只是寻常随行的婢子一般,不露出半分异样。 两队人就这样在宫道上擦肩而过。 耳边传来食盒里瓷碗碰撞的细微声响,广安公主绷紧的身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握在袖中的手指更是死死绞紧。 直到那几个宫女走过去了,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而,她并未察觉到的是,就在那几个小宫女即将转入宫道转角时,其中一个小宫女忽然顿住脚步,脚下略略一滞,悄然回头,眸光阴冷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那是一双狡黠阴鸷的眼睛,带着几分疑虑深思,仿佛嗅到了什么异常的气息。 小宫女微微蹙眉,眸底划过诡谲之色。 她没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立在宫道拐角处,远远盯着广安公主的背影。 身旁的同伴发现她停下了脚步,回头催促道:“愣着做什么?快走罢,若是误了娘娘的时辰,可有你好受的。” 那小宫女微微收回视线,掩去眼底异样神色,抿了抿唇,缓步跟上同伴的脚步。 宣战皆从彼此眸中看到了杀意 沈星晚带着魏璃月与绯云一路低调行至长春宫,宫道上静谧无声,偶有微风拂过,卷起一地玉兰落英。 浮光掠影间,宫墙深深,森然高耸,如一座座森冷牢笼,禁锢着深宫女子们的一切自由。 宫门外守候的宫人见是沈星晚到来,忙恭敬通报后将她迎入长春宫德妃娘娘的寝殿内。 沈星晚步伐从容,微微抬眸,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 ', ' ')(' 四周。 果然,太后安插在德妃身侧的眼线始终恭立一旁,目光隐隐透着探究。 她心下了然,面上却不显丝毫端倪,只温婉一笑。 “听闻德妃娘娘近日乏累,难以入睡,我特意寻了些安神的熏香带来,愿为娘娘略尽绵薄之力。” 那几个宫女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人轻轻皱眉。 沈星晚察觉到她们的犹疑,淡然一笑,抬手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锦囊,递到最前方的宫女手中。 “这些香料极为名贵珍稀,但我也知道,德妃娘娘所用之物,必得妥帖安全,也不知这些香料里,可有与德妃娘娘相克之物,不如几位姑姑先拿去找太医一验,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指教。” 说着,她眸光微沉,嘴角却依旧含着浅笑。 那宫女面色微变,显然不敢擅自做主。 “便听沈王妃的。” 寝殿屏风后响起一道女声,德妃娘娘缓缓说道:“沈王妃一番美意,你们且送去太医院核验,若无相克,今日便燃上这安神熏香,都退下罢。” “是。”那小宫女迟疑片刻,终是恭敬福了福身,道:“还是王妃娘娘想得周到,既如此,奴婢们便去看看。” 其余几人虽有疑虑,却也只能随同一并离去。 见她们走远,沈星晚这才回身,朝着殿内望去,轻声唤道:“娘娘。” 寝殿内沉静 片刻,屏风后,一道身影缓缓走出。 德妃身着一袭素色宫装,未着华饰,鬓发仅以一根素簪挽起,容颜虽依旧秀丽端庄,却隐隐透出几分憔悴。 “你刻意要支开她们,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本宫说” 德妃眸光落在沈星晚身后,骤然一震,身形微微晃了晃,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广安公主也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刹那,德妃瞳孔猛然一缩,唇瓣微颤,眸中倏然涌上狂喜。 “璃月” 她轻轻喃喃,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魏璃月鼻尖一酸,泪珠儿瞬间滚落,脚步再也忍不住迈前一步,哽咽唤道:“母妃!” 德妃哽咽,快步上前将魏璃月紧紧搂入怀中,泪水瞬间溢出眼眶,滚落下来。 “我的月儿我的孩子” 她颤抖着指尖抚摸魏璃月的发丝,仿佛要确认她是否真实存在一般,一遍遍轻轻摩挲着。 “我的月儿终于回来了我日夜盼着你,夜夜梦里都在寻你” 魏璃月伏在她怀中,肩头颤抖不止,泪水沾湿了德妃的衣襟。 “母妃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德妃摇头,眼泪一滴滴落在魏璃月发间,“好孩子,你能平安回来,就是佛菩萨显灵了” 殿内香炉里青烟袅袅,香烟氤氲,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倾泻这数日来的思念哀痛。 沈星晚静立在一旁,望着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女相拥痛哭,不禁心中微叹,终究还是轻声开口:“娘娘,公主,能再相见固然是幸事,可如今宫中耳目众多,娘娘的处境也并不安稳” 德妃微微一怔,抬袖轻轻拭去泪水,牵着魏璃月的手,仍是依依不舍,喃喃道:“是,星晚说得对”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女儿,“是母妃一时情难自禁,倒忘了如今情势紧张,切不可失态惹来事端。” 她又抬眸望向沈星晚,满是感激。 “沈王妃,若非你替本宫救下璃月,我们母女此生恐怕再难相见。” “这份恩情,本宫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沈星晚抿唇一笑,温柔望向德妃母女。 “娘娘,璃月公主是我最好的朋友,您也对我多有照拂,她既有难,我自当尽力相助。” 德妃闻言,泪水再次涌上眼眶,握紧了沈星晚的手,久久未曾松开,眸底尽是动容。 魏璃月亦是紧紧牵住沈星晚的手,眸中泪光闪动,轻声道:“星晚,谢谢你” 沈星晚笑了笑,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未再多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