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大约十分钟后,清脆却带着犹豫的高跟鞋声在纪委走廊里响起,停在书记办公室门口。敲门声响起,很轻,带着试探。
“请进。”李毅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戴鹏宇推开门,侧身让进一个身影:“书记,徐月同志来了。”
李毅飞抬起头。门口站着的徐月,和他记忆中那个在县委常委会上神采飞扬、顾盼生辉的性感小秘书判若两人。
一身略显宽大、颜色老气的职业装(显然不是她自己的风格),试图遮掩她傲人的身材,却更添几分楚楚可怜。
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有些毛躁,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连粉底都盖不住,嘴唇紧抿着,透着一股强撑的倔强和深深的疲惫。
虽然依旧美丽,但那是一种被风雨摧折后、带着病态脆弱的美丽,像一朵即将凋零的玫瑰。
“徐月同志,请坐。”李毅飞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语气平和。戴鹏宇很有眼色地倒了杯温水放在徐月面前。
就在戴鹏宇准备退出并关紧门时,李毅飞的声音再次响起:“门不用关紧,虚掩着就行。”
戴鹏宇动作一滞,瞬间明白了书记的用意——避嫌!他立刻照办,将门轻轻虚掩,留下一条缝隙,既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又杜绝了可能的流言。
他退出去时,心里那点旖旎的猜测也烟消云散,只剩佩服:高!实在是高!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李毅飞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平静地看着徐月。徐月双手紧紧攥着膝盖上的裤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不敢与李毅飞对视。空气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微弱“滴答”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李毅飞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徐月紧绷的神经上:“徐月同志,关于卫氏李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如同投下一颗炸弹,“嗯,卫氏李已经被正式双规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徐月!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愕、恐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纪委书记,记忆瞬间拉回到几个月前,那个初到多水、在常委会上还略显青涩的年轻人。
短短时间,物是人非!他成了执掌生杀大权的煞星,而自己,从云端跌落泥潭。
李毅飞没有催促,只是用那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她,给她施加着无形的压力,也给她思考和组织语言的时间。他知道,恐惧和绝望需要时间发酵,才能转化为孤注一掷的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月内心的挣扎如同惊涛骇浪。她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终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发出一声几乎细不可闻、带着浓浓自嘲和疲惫的软糯声音:
“李…李书记…关于卫…卫书记的事情…我…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这是她最后的试探和自我保护。
听到徐月的话李毅飞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这个动作无形中拉近了距离,却又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他语气平和,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穿透力:
“徐月同志,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纪委今天正在开展一项‘自查自纠’的活动。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给那些曾经在特定环境下,身不由己、甚至误入歧途的同志,一个改过自新、轻装上阵的机会。”
他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徐月闪烁不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机会,只有一次。怎么选择,关乎你未来的路。
是沉沦到底,还是抓住这最后的生机,重获新生?我希望,你能理解组织的良苦用心,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这番话,如同在徐月冰冷绝望的心湖里投下了一块巨石!不,是投入了一颗希望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