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红颜依旧爱财说着酸话,李明珏会来讨水果,骂骂咧咧地批几份奏折。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她们对待节日的方式。
今年不同于往年,赵攸从边塞回来了,此时正踏着薄雪携上幼子到各家问好,大家无不以礼相待希望他今年少找点茬。顾婉和霜儿则待在家里把大枣碾成末儿,拿起梨木做的刻花模子压几个枣泥糕。
钦红颜往宫里给柏期瑾随了个飞帖,又拈起针脚忙碌地绣起了花儿。绣房那少东家说今天要来赶货,都过年了哪有什么货,她知道那人是想着方子想见她。
柏期瑾写好了信,肥起胆子悄悄拿起李明珏的玺在信尾摁了一个戳,让信使放在白石山脚下,给师父报个平安。李明珏眯着眼儿在黑漆描金榻上假寐,见着了,也不戳穿。
往年新春大多会放入宫的丫头们回家陪伴爹娘,剩在宫里头的,便热热闹闹办个游园自个儿玩。那位殿下心情好了会在小姑娘们的星星眼里绕上一圈,出个灯谜,赏赐些好物件。今年便不同丫头们处了,她搂着柏期瑾一同坐在高阁上,看台下的小宫女牵着裙角欢喜地跳着格子。望书虽与她们一般年纪,却总是显得很忙碌,她和德隆一样闲不下来,遇事喜欢事无巨细地跟在他后头一一请教。小宫女们一波波来,一波波走,上回扬言爬上凤榻的那位,后来被扔到学堂去学了半年诗书,忽有一日说想跟彭简书一起整理经文。李明珏拉着彭简书考了她两句,见还算聪慧,便给了个抄撰的小差先做起。还有罚去对食的小姑娘,前几日彻底解绑了,近来姐姐妹妹都多给她塞肉吃,眼瞧着圆润了起来。
最亲近的时候,要同最亲近的人在一起。飞檐翘角盖了一层毛茸茸的雪袄子,夜里燃起了烟火,在空中炸开,火花绚烂至极,映得雪堆上的雪碎子亮晶晶的。柏期瑾方才将手搭在栏杆上看烟火,觉得冷了就回身钻进李明珏宽大的雪袍里,拿冰冰凉的后背蹭她胸口。她从白狐袍子里掏出雪化后湿漉漉的手左摇右晃,架在小火盆前烘一烘:「襄王殿下,您说山上会不会冷啊?可以派人送点炭火到山脚下吗?」
她仍旧喜欢唤她襄王殿下,眸子闪着清亮亮的光,任谁看了都会心软。李明珏喜欢她向她讨要点什么,同她眼里对她的欢喜一样,都直接得很。
柏期瑾见她没回声,眨了眨眼睛看向她,小脸上白净净的,却很是娇媚。李明珏将手环在她腰上,陡一用力将她拉在怀里,把冻得冰凉的指尖放在手心里揉热。一道柔和的视线落在眼中,柏期瑾神情恍惚了一阵,突然悔了没喝上那一杯酒,让她为目下忽如其来的悸动找不到一点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