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我当秀才了!”西门庆心中暗喜,当下向吕轼深鞠一躬,朗声道:“多谢县尊大人抬举。”
县衙前,四围百姓欢声雷动,纷纷向西门庆拱手祝贺。
西门庆作了个罗圈揖还礼,又一招手唤过刘伯和十几名药铺伙计,吩咐道:“把死虎抬回去,剥皮抽筋,大卸八块,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老虎浑身是宝,虎肉大补,可补脾益气;虎骨入药能治风湿痹痛、肝肾亏虚;虎胃能治反胃、消渴、疳疾等症;虎鞭泡酒一个月,即成壮阳圣物。
一整张无损虎皮,更是难得至极。
这虎尸,西门庆是要带回府去的,他自家开着生药铺,泡酒制药闭着眼都能摸进药柜,好东西还能便宜别人吗?
吕轼微笑着点点头,道:“看你浑身虎血,且回去换身周正衣衫。你既捐纳了秀才功名,本县也送你一件礼物。”
说着,唤过衙役吩咐一声,衙役飞奔着去了。
不多时,衙役飞奔而回,捧来一身儒衫和一顶方巾。
“这是本县二十年前中秀才时穿戴的儒衫和头巾。”吕轼笑道:“今日你打虎有功,县衙和商会奖赏你是一回事,本县个人也该有所表示才是,可惜本县俸禄每月只有十二贯钱,就赏给你这套儒衫和方巾吧,也算本县一点心意。”
西门庆双手接过儒衫方巾,那儒衫腋下针脚已泛黄绽线,分明是穷秀才熬夜苦读时肘部磨穿的旧伤。
吕轼道:“这虽是一套旧衣衫,但却有克勤克俭的大道理,本县却希望你今后记住本官一句话——衣衫虽旧,报国之心常新。”
西门庆也从心眼里敬重这样简朴的官员,当下再次鞠躬致谢。
吕轼微笑点头,道:“昨夜你出了大力,回去歇息吧。”
西门庆随即回身叫道:“抬虎,回府。”
神识中,锁灵咯咯一笑,道:“这老倌儿真节俭,居然拿二十年前的老秀才皮赏你,看样子是个好官。”
人群中,管家刘伯指挥十来个药铺伙计上前抬起死虎,喜气洋洋打道回府。
又有响器班子一路吹吹打打,沿路人声鼎沸,又是一番热闹。
西门府是一座五进的大宅院,前厅、中厅、后宅、花园俱全。
回到府中,西门庆命刘伯带武松去吃饭休息,又命人将死虎抬至后堂,而后关闭房门。
有一件要紧事,他必须马上做。
取来一大块磁石,西门庆小心翼翼吸附虎肚,隔着毛皮将一根根长短针灸牢牢吸住,又用镊子一根根从虎腹拔出。
龙鳞锁一颤,锁灵在他神识中咯咯一笑,道:“啧啧,你这拔针的手法比怡红院姑娘掏荷包还熟练,要么哪天去试试呀,反正你是大官人,又不缺钱。”
西门庆撇撇嘴,顺口道:“怎的,看来你对怡红院很熟嘛,你是那儿的头牌不成?”
锁灵大怒:“好胆,你敢调戏本姑娘,哼哼,看来今儿囡囡的鼻毛难保啊!”
西门庆赶紧道歉,锁灵却冷哼一声,一句话也不说了。
西门庆摇摇头,将一大把染血针灸擦净放至柜中,才命小厮搬来浴桶倒满热水沐浴。
木桶里的热气蒸得西门庆眼前发昏,不知怎的,他眼前有些恍惚,又想起了囡囡。
他猛地将半瓢冷水浇在头上。水珠顺着眉骨滚到嘴角——咸的,像囡囡两岁那年打翻的药汤,苦得她皱着小脸往他怀里钻。
他仿佛看见囡囡正趴在浴缸边拍水花,塑料小鸭漂在奶白色的水面上,妻子银荷在一旁眉儿弯弯,笑出一串串鹅叫声。
“爹爹看!”囡囡举起湿漉漉的胳膊,水珠从藕节似的手腕滴到他衬衫袖口,洇开一片深色的圆,囡囡咯咯地笑,又向着他和妻子银荷胡乱撒来两把水珠……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小厮在堂外禀报,也将他拉回了现实。
西门庆恼恨小厮打破了他与囡囡的回忆,把整张脸埋进水中,直到肺泡炸裂般的疼痛袭来,才野兽般仰头喘息。
“要是能拿到‘神药’……”他一把抓起胸前的龙鳞锁,斑斑铜锈似乎正扭曲成囡囡的眉眼,对着他扮鬼脸。
门外,小厮继续禀报道:“老爷,来人说他叫曹里正,是金堤河边五十里园村族长。”
“不见!”西门庆还沉浸在对女儿囡囡的回忆中。
“可是,门外不止曹里正一人,还有数百名灾民,拿着木棍砖头!”
“嗯~?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