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其实早在正月十六,赵润玉就到了京城,只是皇上一直没宣她进宫,她又因为是奉旨秘密回京,所以也不敢四处走动,窝在家里陪着母亲和陆凝香过了几天惬意的日子。二月初五天色将晚时,宫里来人传旨宣她觐见。她准备了一下,抬腿走出家门。好在天色将晚,京中来往官员又多,百姓对穿着官服进京的人已是习以为常,根本不会指指点点围观议论。
她也只能用走的,回京时骑得那匹军马似乎水土不服,一直拉稀腿软,指望不上。雇轿夫坐轿她又囊中羞涩。虽得皇上赏识,赐了这个小院给她们一家安身,但吃穿用度得全靠自己那点微薄俸禄,母亲和凝香都是大家闺秀出生,根本没有抛头露面的勇气,自己也不能叫她们出去干活。当初和凝香随皇上入大端时只带了衣物,闵煜为了整治她,从没发过俸禄。而凝香的姐姐们见得罪了皇上,更不许凝香带走家里财物。想想那时做县官真苦,全靠着凝香变卖首饰度日,只比乞丐略强些。而母亲离开南晋匆忙,田地房产来不及变卖,又将现银分给了下人,身上银两所剩无几。家中哪来积蓄?偏偏母亲还要做大家主母状讲究的很,不肯失了礼数,逢年过节的,定要赏钱给皇上赐的两个丫鬟。自己都恨不得去求皇上打发这两个丫鬟才好。不过又一想,这两位丫鬟分明就是有武功的,自己马上要去秘密练兵,恐怕得几年不能在家,母亲和凝香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无人照料,实在放心不下,平时虽有恩师照顾,但毕竟男女有别,事事不能周到。有这两个丫鬟在,她也能安下心。只是这钱财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前些日子到家,见凝香的服饰都还是随自己入京带来的,不觉心酸,偏偏三番两次想私下和凝香独处都被母亲搅了。贴己话说不出来,挠的她坐立不安。好不容易趁着母亲去寺庙替自己祈福之际,她才能拉着凝香叙说思恋之苦。可挨近了再瞧,不由更加难过,凝香身上除了一对亡母遗物的手镯,竟再无首饰,不消问,定是全部典当贴补了家用。不过还有更令她震惊的,母亲竟有意替凝香说亲!又联系到这几天母亲有意阻碍自己与凝香相处,她立时警惕起来。想来自己与凝香也都过了双十,有些事真不好再拖下去了。得想个法子,在平定南晋之前,让母亲无法起别个心思。这事自己还不好出面,否则,引起母亲反感,老人家要心硬起来,趁自己不在,将凝香硬塞上花轿,自己真得一头撞死了。看来还是找皇上好使。
赵润玉正边走边胡思之际,只觉身后似隐隐有人尾随。她是军营里战场上都磨砺过的,警觉非常,转过一个街角,迅速隐上墙头后,就见个鬼头鬼脑的小厮探看过来。找不到人后,小厮十分焦虑,竟到处打听。她起了疑,先不急去宫中,而是悄然跟着,见小厮进了一处府邸的角门。她只略一打听,便知这里竟是刑部尚书马强的府邸。她完全困惑,马强与她素不相识,派人盯着她作甚?难道秘密练兵之事,马强也有所得知?想到这,她心中一紧,赶紧飞奔去皇宫。子端早已等候着,引她悄悄进来上书房。
赵润玉三拜九叩山呼万岁后,才听到圣谕“平身”,起身后一瞧,恩师也在,赶紧又微微躬身,示意唐咸安。唐咸安仔细看着爱徒,微笑欣喜。
湛凞也打量着赵润玉,近五年一晃而过,昔日的少女再无稚嫩模样,身形挺拔矫健,周身气息稳健内敛,好似一把古朴的利剑,无有花哨的配饰吸引人,但出鞘必能披荆斩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