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巡视淮安的溜淮套开河工地,导淮入江的治河工程关键点就在这里。 若是溜淮套出问题, 一旦遭大雨, 淮河两岸决堤,到时候百姓和田庐都要遭殃。 龙舟在这里停留了两日, 二十二日,胤禛下旨令河道总督张鹏翮镇守此地河堤,启程继续南下。 到了二十三,忙碌了月余的胤禛,总算是有时间歇口气。 龙舟加速往扬州去,胤禛夜里受了凉,略有些发热,靠在罗汉榻上喝药汤子。 见苏培盛从外头进来,他抬头,“东西送到她手里了?” 苏培盛赔着笑回话:“主子爷也知道,居士……一直在养身子,这天儿冷一阵热一阵的,许是身子不妥帖,奴才也没见着人。” “但送进去的膳食居士用得还算香,巧荷也说居士叫人谢过主子恩典呢。” 胤禛轻笑,以耿舒宁那恼羞成怒的样子,会谢他就见鬼了。 耿舒宁虽然不晕船,可在船上食欲不振,就喜欢吃点酸辣口的,只是不好特地叫御厨做,那天才会晕在乌篷船里。 这些日子他太忙没工夫去看她,也没强求她来御前伺候,毕竟人来人往的,怕被人发现会伤了她名声。 但他令人从淮安寻了会做川蜀菜的厨子,日日都叫人送膳食过去,在耿舒宁跟前的存在感并不弱。 思及那日她倏然紧张的收敛和泣音,胤禛勾了勾唇,感觉药汤子太热了,叫身上燥得慌,随手搁下。 “去取把古琴来。”胤禛突然来了兴致,指着跟耿舒宁相邻的窗口,“就放那儿。” 苏培盛惊了一下,皇上可是很久很久没动过琴了。 身为皇子对于君子六艺自然也是要学的,只是其他皇子多都在射御和礼书上用功夫。 很少有人知道,皇上还是四阿哥时候,弹琴和奏笛都是一把好手。 只是后来九贝勒允禟在太上皇万寿节表演后,当时两人关系已经恶化,胤禛便再没动过琴。 苏培盛赶忙叫人取了一把名为焦柳的名琴,放在窗口。 胤禛慢条斯理净了手,焚上香,修长的手指轻抚在琴上。 照常托腮在窗口发呆的耿舒宁,蓦地听到一阵好听的琴音,听了会儿,竟然是她非常喜欢的《潇湘水云》。 这首曲子弹奏的人少一些,但也是古琴名曲之一,飘飘荡荡的琴音轻颤着,似乎能将人带入碧波荡漾的山水之间。 耿舒宁轻阖杏眸,遮住眸底的水雾,突然回忆起自己少年时曾经生活过的连绵山间,那里有人笑骂她淘囡,还有拿着烧火棍子撵她的亲人…… 琴音终有落幕时,耿舒宁拭掉眼尾的晶莹,问巧荷,“有人在御前奏乐?是宴请什么人吗?” 这些时日虽然一直在龙舟上,但她知道皇上有多忙,来来往往的官员经常上龙舟奏事,留下用膳也是有的。 岂料她刚问完,巧荷脸儿就涨红起来,低着头小声回话。 “是万岁爷……” 耿舒宁没听清楚,“什么?” 巧荷想起刚才苏总管意味深长的叮嘱,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提声儿快速将皇上的口谕告诉主子。 “万岁爷口谕,说这是弹给您听的曲子,先前琴艺不精,叫您不受用晕过去,往后定会勤学苦练,让您满意!” 耿舒宁:“……” 她安详地闭上眼,伸手指了指门口,没说话。 脸丢得多了,也就无所谓要脸了,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巧荷没走,小声提醒:“主子,万岁爷等您回话……” 耿舒宁将软枕狠狠扔出去—— “让他滚!” 巧荷:“……”您这是让我死啊! * 巧荷期期艾艾抱着软枕出来,苍白着脸尴尬看向等着回禀的赵松。 “小赵谙达,您看着……” 赵松已经听到里头耿舒宁的发作了,缩着脖子摸摸后脑勺,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只能尴尬笑笑,换个话题:“巧荷妹子叫我赵松就是了,实在不行叫哥哥也成啊,为何总叫我小赵谙达?” 御前也没有大赵啊。 巧荷:“……” 她更尴尬地偏开头,绞尽脑汁地解释,“嗯……主子觉得这样叫,显得赵哥哥年轻有为。” 她总不能说,有回主子说漏嘴,因为差点骂小王八羔子,好悬打住,就成了小赵谙达。 以前巧荷还觉得主子不怕死,御前这帮没根的玩意儿小心眼起来,能用几年十几年把人往死里坑。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万岁爷都差不多待遇,御前谁敢找死。 赵松确实不敢,也不信巧荷这鬼话。 但刚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不用讨论,赵松也就松了口气,赶紧告退。 * 胤禛听赵松叩头在地禀了耿舒宁的回话,没生气,反倒笑得更添风流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