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坐镇的时候,耿舒宁就在胤禛病榻前照顾他。 看着嘴皮子都烧起了皮的男人,她迟疑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心软。 不只是对他心软,还有那些遭遇灾害的百姓。 “万岁爷,舒宁记得一些治瘟疫的法子,您可愿意听?”她趴在龙床边上,小声问胤禛。 她有些忐忑,这已经算得上干政,不知道这位爷能不能接受。 胤禛这次没跟她刻薄,他没力气了,只是攥住耿舒宁的手格外用力。 “在朕面前,你什么都可以说,朕会护你周全。”虽然还发着烧,但他看耿舒宁的眼神,比起过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 “只要朕活着一天,就会站在你前头,必不叫你寒心。” 耿舒宁心下一震,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阵发黑都顾不得,略带狼狈地转身去了罗汉榻边上。 患难中总会滋生许多不该滋生的情愫,她以前坦然面对自己的动摇,现在……突然害怕动摇了。 她不想深思,急匆匆写下了记忆中,这里能用上的防疫手段。 胤禛没计较她这份失态,很快从床上爬了起来,抢在太上皇之前,下旨给曹寅。 令其从江南一带召集大夫,去湖广一带协助治疗瘟疫。 传旨的侍卫离开时,带了一册防治瘟疫手册出发。 同时,胤禛下旨给江南巡抚魏廷珍,令其协助湖广驻军提防云贵一带的动荡。 太上皇见胤禛旨意得当,也没把着朝政不放,让出了御案。 这种风雨康熙见得多了,比胤禛心态稳,还有心思打量在胤禛身边伺候着的耿舒宁。 夜里爷俩叙话的时候,康熙忍不住点头。 “耿氏还算不错,朕先前瞧着胆子不大,眼下看,还算能扛得住事儿,可以给个好看点的位分。” 胤禛沉默片刻,低低咳嗽几声,沙哑着嗓子先承了老爷子的情。 “多谢皇阿玛指点,她确实不错,那防治瘟疫的册子,是她祖母齐氏不外传的前朝太医手札,仙逝的齐氏口述过一遍,她给记下来了。” 康熙挑眉,“口述?” 胤禛面色不变,“是,户部齐崇安是她舅舅,过目入耳皆不忘,当是血脉相承。” 康熙笑着点点胤禛,“那你还想叫人出宫?叫人把这血脉带到咱们爱新觉罗家来才是。” “要不是你老子我当机立断,你这就是暴殄天物!” 见胤禛仍旧不说把人收了,康熙笑骂,“不过一个女人,幸了也就幸了,你前瞻后顾些什么?” “哪怕想叫她留在你身边,给个奉御女官的封号也就是了。” “朕最瞧不上你在细枝末节上过于较真的性子,真到了该当机立断的时候,你比你二哥还差得远。” 胤禛抬头看康熙,“所以您才叫弘皙跟佟家绑在一块儿,由着李光地私下里的动作?” 他‘病重’那三日,康熙倒没叫弘皙插手朝政。 可这些日子前朝各部都忙得不可开交,弘皙通过李光地去过内阁和六部安抚大臣,开始立太子威望了。 偏偏这事儿弘皙没禀报他这个做阿玛的,直接在畅春园里待到了上朝。 谁给弘皙的底气可想而知。 康熙不意外胤禛的问责,“当初朕怎么对胤礽的,现在也不愧对你,你当朕不知,你这回为何着急上火?” 还不是手里没人,遇到的事儿多了,连外头的消息都查不出来,被京外那起子贪官欺上瞒下。 人去哪儿了? 自是安排去了江南、山西和河南一带,留在胤禛身边的暗卫都少了许多。 康熙觉得,想成长,就得解决一个个难题,老四比胤礽更需要磨刀石。 他现在已经不执着于弘皙继承皇位,但胤禛若连弘皙都对付不了,康熙死都闭不上眼。 “你先前颁布的旨意,引得京城内外动荡不休,步子迈得不小,结果呢?逢了这样的天灾人祸,你也会病倒。” “这是朕活着,朕要是不在了呢?” 胤禛白着脸跪地,“皇阿玛!” 康熙挥手制止他解释,“你想对付哪几家,乃至哪个旗,朕心知肚明,可你别忘了,八旗是大清的根基,别打了老鼠碎了玉瓶。” “你身为皇帝,想做什么,朕不拦你,若没有铁证,朕不能干看着。” “皇帝没那么好当,一时受些委屈不算什么,朕反复跟你说,事缓则圆,你好好寻思寻思。” 胤禛沉默许久,在康熙面前低了头,江南和山西,他确实有些急了。 先前他以为尽在掌握,这接二连三的灾难,叫他发现了自己的不足。 他面色一点点沉淀下来,“皇阿玛的教导,儿臣铭记在心,往后定三思而后行。” 顿了下,他抬起头,“耿氏……有些奇遇,如果耿佳德金差事办不妥,她不适合留在宫里。” 康熙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