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现在,潘诺,你应该出现在飞机上,而不是这里。” 潘诺垂头不敢吱声。 正好这时,厨师将刚捏好的寿司端了过来,于是他稍松了一口气,讨好似的将餐碟推向矢目久司,眨巴着一双黑亮的杏仁眼,可怜巴巴地望向矢目久司。 矢目久司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随即打消了立刻马上把人打包送上飞机的念头。 ——鸽都鸽了,鸽的又不是自己家的任务,白兰地估计已经在跳脚了,那还把潘诺送过去干嘛? 挨顿骂?然后被对方上报组织,送去审讯室蹲几天? 算了吧,自己养的狗勾还得是自己心疼。 想着,矢目久司飞快给白兰地发过去一封邮件。 [潘诺在我这,我找他有事。人手不够你就去美利坚分部找贝尔摩德要。——冰酒] 不过…… 只想要君度? 听这意思……白兰地跟君度,以前认识吗? 沉思片刻,矢目久司倒是想起来了,当年去训练营捡人的时候,好像的确听训练营的教官说过另一个代号成员刚走不久这件事。现在看来,那位代号成员可不就是白兰地吗? [任务内容是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手机突然振动,潘诺一愣,抬眼看了下矢目久司的神情,赶忙擦了擦手,跟着摸出手机。 过了一会儿。 [据说是白兰地跟美利坚某医药公司订购的一批生物药品被对方单方面毁约,对方收了钱但并没有交出货物,并在那之后通知了FBI抓捕白兰地的小组。白兰地负伤,手下行动组成员好像也死了一个,他气不过,就从其他几个行动组借调了数位精英成员,准备跟对方死磕到底。] ……? 死磕到底? 矢目久司不理解,矢目久司大为震感。 ——组织的核心理念不是隐姓埋名、低调行事吗?怎么就他白兰地这种离谱的行动理由,上面也给批啊? BOSS到底在想什么啊?? 矢目久司感觉自己现在的意外程度,丝毫不亚于看到潘诺直播爆破警视厅大楼、琴酒开武直扫射东京塔。 潘诺显然也觉得整件事非常不合理,他很快又打字。 [美利坚分部那边似乎也有不少大动作,很多美洲本土的任务都移交给其他分部完成了。这段时间反舌鸟接到了不少美洲那边的情报搜查任务,马提尼似乎也被分配了任务,但是他借口自己被你关了禁闭,拒绝了。] 先是君度潘诺,之后是反舌鸟和马提尼…… 是冲着自己来的? 矢目久司眸中神色微沉。 自己只是出门度了个假的功夫,没想到组织里就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而最令矢目久司感到在意的是,这件事从始至终,他都没得到过丝毫风声。现在想想,以琴酒的性格来看,根本不可能在他度假的时候发来那样的消息。 显而易见。 对方在试探自己。 但,他到底有什么值得琴酒如此提防的? 喉结滚动,敏感的皮肤无意识接触到冰冷的金属,应激般迅速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 矢目久司微微一怔。 “冰酒?”身边,略有些沙哑的男声轻轻呼唤,“已经放了半天了,再不吃的话,口感就不好了哦?” 回神,却见潘诺已经收好了手机,此时正一手捏着一块金枪鱼寿司蘸酱油,一边压低声音提醒他。 “嗯。” 经此一事,两人之间再无他话。有些失礼地沉默着吃完了这一餐寿司,随后矢目久司拒绝了潘诺送他回家的请求,随手招了一辆计程车,报出的地址却是一处高档住宅区。 潘诺站在冬夜的冷风里,目送着那双宛如春湖般、不笑的时候显莫名忧郁的薄绿离开自己视野,片刻后,这才慢吞吞地拖着脚步上了自己的座驾。围巾仍然被好好系在他的颈间,上车后,潘诺没忍住,把脸埋进围巾里,动作轻柔地蹭了蹭质地柔软的面料。 半晌。 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车内缓缓回荡。 “你变了很多啊……” 计程车按照矢目久司的指示,停在了附近一处公园大门前。 支付过车费,矢目久司不太适应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触手生寒。 后知后觉地,他竖起了大衣的领子,稍微抵挡住一部分寒风,然后快步走向了公寓大门。 还是那位眼熟的安保人员迎了上来。 “千野先生,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矢目久司笑了笑,薄绿的眸子里闪烁着愉快的情绪:“嗯,稍微有些想月食了,所以过来看看。您忙您的,不用管我。” 安保人员殷勤地引着矢目久司来到电梯间,又替对方按好电梯,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叮—— “15楼到了。” 声色甜美的机械音毫无感情地报送着楼层信息。 矢目久司摸着黑,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大门。 热气腾腾的躯体一下子贴到了矢目久司的大腿边,不断转动身躯轻轻磨蹭着他,很快便驱散了矢目久司从外面带上来的寒气。 咔嗒—— 灯光大亮。 黑白棕三色掺杂的大型犬温顺地环绕着矢目久司,不扑人,不吠叫,只是用那双温润明亮的深黑色狗狗眼凝望着主人,大尾巴一下又一下摇晃着,用行动诉说着对主人的想念。 “晚上好,月食。” 矢目久司收好钥匙,弯下腰,轻笑着冲大狗张开手。 像是得到了解禁令,月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人立而起,一头扎进了主人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