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矢目久司颈间佩戴的一条金属制choker。 那条项圈的整体尺寸有些宽, 由数十块金属扣拼接而成,接入点被制作人精心处理过,至少在萩原研二看来完全找不到接口——如果要拆解的话,就算是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切入点。 项圈看起来没有什么花纹和款式可言,整体呈现出一种极简金属风,仅仅只在项圈最中间的一块金属扣上, 雕刻着一只张开翅膀的乌鸦图案。 总之,那是一条有点酷炫的的赛博朋克风配饰,感觉整体上跟矢目久司的气质并不太搭。 萩原研二短暂思考了一下, 谨慎地将这个被主人施以厚爱、泡温泉都舍不得摘下的配饰,归类到“女朋友送的礼物”,这一类有着特殊意义的物品中去。 矢目久司顿了一下。 “不是。” 他这么说。 闻言, 萩原研二有些意外地拖长了尾音。 “哎——?” 原本萩原研二已经做好了对方直接承认下来、或是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的准备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萩原研二敏锐地发现, 矢目久司其实是个不太会主动给出完全否定答案的性格。就算交谈的对方说出的话再离谱,小矢目也大概率只会笑笑, 说上一句“可能吧”、“再看看”、“也可以这么理解”之类的话。 萩原研二很少见到对方如此明确且果断地给出一个否定答案。 矢目久司抬起手按上了项圈,指尖轻轻地在上面来回摩挲着。过了一会儿,他轻笑着说:“是一位长辈赠予的礼物。” 萩原研二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不是,谁家长辈会送晚辈这种风格的金属项圈啊? 你说的这个长辈,他是正经长辈吗? 萩原研二陷入沉思。 松田阵平倒是没想那么多,从另一边凑了过来,伸手搭在了矢目久司的项圈上,沿着金属扣拼合严密的缝隙仔细摸索着。 他有点手痒。 “矢目,你这个项链,能拆下来吗?” 矢目久司怔了一下。 “……不能。” 松田阵平指尖微顿。 “那还挺可惜的啊,”有着一头自来卷的黑发警官眯了眯眼,专注的目光仍然在项圈上寸寸移动,似乎在寻找着金属扣拼接的起始点,“我对这个东西挺感兴趣的,还想找你借来拆卸一下练练手来着。” ? 矢目久司眼神复杂地去看松田阵平。 ——松田警官,突然就对别人提出要拆人家贴身项链的请求,你真的不觉得很失礼吗? 这么熟练的样子,松田警官你平时是不是没少干类似事啊? 果然,萩原警官平时最大的工作量,就是给日常搞事的松田警官善后吧…… 真厉害啊,萩原警官。 矢目久司拍掉松田阵平越来越过分的手,护着自己的项圈往汤池对面开溜。 ——让两位警官留在那边贴贴好了,他先走一步。 他这一溜,直接就把后背留给了对面的两位警官。 松田阵平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矢目久司在水下的脊背上露出的各种古怪的疤痕。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问话,然而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萩原研二一记肘击怼了回去。 扭过脸,就见萩原研二冲他微不可查地摇了下头。 松田阵平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看到的东西了。 ……那个,是枪伤没错吧? 矢目久司倒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愉快地靠在池边享受了半个来小时的温泉浴,直到隐隐开始感觉有些头晕,这才恋恋不舍地被两位警官拖出汤池。 等到重新穿戴整齐,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就只剩不到二十分钟了。 当时告别的太匆忙,除了时间外,双方并没有约定好聚餐地点,因此三人决定就在他们下榻的温泉旅馆一楼大厅等候。 很快,染着一头亮橘色头发的野田澄明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这位据说很擅长柔道的青年,看起来一副脾气不怎么好的样子,隔着老远冷漠地扫视了矢目久司三人一眼,偏了偏头,丢下一句“跟上”后,便率先走出了旅馆大门。 萩原研二短暂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迎上前,拿捏着分寸同对方寒暄,主动接下了对外社交的重任。 两人身后,矢目久司和松田阵平不远不近地缀着。 野田澄明的这副姿态让松田阵平有些不爽。不过,好歹松田阵平也是已经工作的成熟大人了,犯不着跟还在读书的家伙计较。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松田阵平偏过头不去看让他糟心的人。 矢目久司压低声音安抚道:“就只是聚个餐,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面了。松田警官,忍一忍就过去了。” 话音刚落,松田警官又很不爽地转头来,瞪了矢目久司一眼:“我们很熟吗?” “……?” 矢目久司一愣,有些不确定地:“……熟、吧?” 松田阵平一巴掌就盖在了小伙伴的脸上:“熟你还叫我松田警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今天才认识啊混蛋!” 有道理。 矢目久司从善如流:“松田?” 松田阵平轻哼了一声,目光在矢目久司脸上逡巡了一圈,最后什么都没说,加快脚步赶上了前面的两个人。 这样,落在队伍末尾的就只剩矢目久司了。他也没往前凑,把手笼在袖子里,姿态散漫地走着神。 ……说起来,那个滑雪社团的几个人,关系都很微妙啊。 明明在需要社交或者做出任何决定的时候,其余四个人的目光都会有意无意地瞥向关口贤一,但在之后的交谈中,四个人似乎又都与关口贤一有着这样那样的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