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击碎巨浪。 破碎的海水，冲向每一个缝隙。 船上的装饰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这艘船的中枢是一个罗盘，李婉琳刚刚接过，就知道区本静那么吃力的原因。 灵力和妖力并不兼容，她们的力量区本静并不能完全接受。 李婉琳实力不弱，距离六阶也只有半步之遥，可这个罗盘容纳的灵力几乎无穷无尽。 船周围的力量被不断撕扯，每一个人都能听到船舷异常的声音，甚至能看到海浪硬生生掰走了船头的两只龙角。 林寒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他能感觉身后灵力的异常波动，也能听到余芊芊带着哭腔的声音，以及李婉琳极限状态下的小声安慰。 来了！ 身前黑影划过，这黑影似乎根本不受风雨的影响。 他和船擦肩而过，随后一股巨大的波浪将船推出来老远。 林寒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这里不比大地，到处都是波浪，没有可以稳住身形的地方。 风在海面狂笑，林寒隐隐能听到无数小虫子在甲板下面蠢蠢欲动。 仅仅是股风，无妄海的凤！ 林寒凝眉间，手间照影剑向外一推，一道剑芒直扑船尾扑来的巨浪。 剑意纵横，这一剑分得开天空，自然也分得开海水。 只是，这浪并不是一波，而是连绵不绝。 一股无力感涌上林寒心头，无影剑再快，妖力再高，面对狂风暴雨，也全然无计可施。 他砍不断风，更加不能一直分开海水。 还好，现在船有了风推动，速度略微快了一分。 那只巨大的鱼反复在船边兜着圈子，一股股巨浪不停从四面八方扑来。 可惜，林寒全然找不到他的踪迹。 之前看到的那一条，更是没有丝毫痕迹，似乎那只是林寒的错觉。 林寒不敢有丝毫大意。 一般来说，动物的躯体和他的实力成正比，海中的生物也不例外。 这种程度的大鱼，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 哪怕是一头龟，也该有纵横四海的本领。 海面上的风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甚至隔开波浪的间隙，林寒甚至能看到远方的月光。 难道，这股风是专门冲自己来的？ 林寒有些犹豫，他回头看了看李婉琳他们。 她们三个现在万分紧张，李婉琳搂着余芊芊，区本静和小云儿也脸色凝重。 罗盘换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她们每个人的灵力和妖力都消耗巨大，即便是刚才林寒扔过去的九花玉露，也只是减缓了这个趋势。 可她们谁也不敢停下，谁也不敢松手。 好多次船整个被波涛覆盖，若不是表面的妖力和灵力气维持，说不定当时就会被波浪撕碎。 现在这方天地，即便是水族，也不敢轻易下水。 强弩之末。 林寒心头不知为何浮现出来这四个字，所以他身边的水灵力飞快凝聚。 是自己要去的大商，也是自己打算真的买粮食回来。 是自己要钓鱼，也是自己要照顾余芊芊。 所以，这些事怎么也得自己扛。 如果照影剑砍不断风和雨，那就自己控制风和雨。 异常的灵力波动，引起李婉琳她们的注意。 根本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小金就被林寒扔给李婉琳。 小金和老龟都没在身边才好！ 风雨一时间更加集中，天空的雷霆隐隐流动，围着船尾。 水光中，一条巨大的黑鱼在缝隙里流露出一抹黑色的鳞甲，他拍着双鳍，迎着风雨游动。 完全无视天空的雷霆，以及暗处的大鱼。 随着黑鱼离开，船尾空无一人，没有林寒，什么也没有。 李婉琳下意识攥紧了手，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掌心的小金。 和上次一样，林寒还是没打招呼。 可是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太渊遗迹，这次是去送死。 小金不满的推开他的手，他没感觉怎么用力，李婉琳手上就有血花浮现。 不过李婉琳没在乎这些，她咬了咬牙齿，接过了罗盘。 黑鱼扶摇直上，天空的雷霆终于碰到他，刚一近身，雷霆里的毁灭之力让林寒一个激灵。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任凭这道雷霆贯穿身体。 每一处筋骨，每一处鱼鳞都在刹那间被雷霆灌满。 他的身躯在暗夜幽幽发光，似乎每一处都有电弧跳动。 “哼，不过如此！” 林寒费力开口，每一句话，都有细碎的雷霆炸裂，激起一道血花。 烧焦的味道，即便是大雨淋身，也冲刷不去。 他略一回头，这个位置既看不到船，也看不到海面的大鱼。 可惜，忘了和李婉琳余芊芊说一声了。 随着林寒离开船尾，破碎的海浪再无人阻挡，它们一波波钻入船舱。 余芊芊擦干了眼泪，她拿起一个小桶，一点点将雨水扫出去。 李婉琳注意到船尾的变化，她不动声色加强船尾的灵力。 刚刚余芊芊的一句话让她心里有点沉重，虽然小姑娘是问句，但是她能听出来小姑娘的害怕。 “婉琳姐姐，你说林寒大哥哥还能回来吗？” 能回来和会回来只是换了一个字，但是前者就不是林寒可以决定的了。 外面不止有风雨，还有大鱼，她们都知道。 区本静没有开口，小云儿也没开口，李婉琳也是。 船舱一片安静，只有风撕扯船舷的声音。 忽然，一个宏大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来自九天。 即便是风暴没有半分停歇，即便是整艘船灵力弥漫，这个声音还是清清楚楚传入每一个人耳朵中。 “波涛汹涌，云翻九天！” “润泽大地，泽被苍生！” “......” “呼风唤雨！” 狂风陪着乌云，林寒踩在风口上，最后一句话出口，他周身大半妖力瞬间被抽走。 他并不惊慌，而是急速御风后退。 风和雨聚在他周围，连带着八方的风和雨也在赶来。 小船一个挣扎，瞬间突出风雨的范围。 刚一离开这个范围，小船迅速恢复了速度，它在海面留下一道白浪的痕迹，极速向前游去。 林寒已经恢复人身，他站在云头，低头看向海面。 海面波浪依旧，不断有雷霆落入海水，如同一条条金色的蛇，在海面翻滚穿梭。 就是这样的海水中，一个类似山峰的鱼头忽然浮上水面，他黝黑的眸子，盯着林寒。 另外一条小一点的就靠在身边，同样看着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