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城根下的曹冲,神经已然紧绷,缩在了虎卫的盾牌下,做好了头顶碎石尘屑跌落的准备。
想象中城墙上天崩地裂,头顶土石溅落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身后城墙,安然无恙,竟无一枚石弹命中!
相反,几乎全部的石弹,皆是越过了城墙,轰入了城内。
曹冲松了口气,抬头望向城内,只见一道道的尘柱,印入了眼中。
“奇怪,楚军的神雷炮准度向来极高,现下怎会偏的这般离谱?”
曹冲喃喃自语,眼中渐渐掠起了几分狐疑。
左右的魏军士卒们,却在暗自庆幸。
他们当中不少人,甚至开始有人嘲笑起了楚军操炮手眼瞎。
接下来的几轮投射,结果依旧,楚军的投出的石弹,大多落在了城内。
躲在城墙根下的魏卒,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甚至有人敢大着胆子重新摸上城头,窥视起了城外楚军。
“不对劲,不对劲呀…”
惟有曹冲却喃喃自语,脸上疑云越来越浓重。
轰鸣声渐渐沉寂,楚军的试射到此为止。
各土山上的神雷炮,皆已根据试射结果,调整了配重与射角。
第三道狼烟,升起在了邺城四门之外。
确认过各部皆已就绪,刘备马鞭一扬,大喝一声:
“换火油桶,发动火攻!”
号令传下,第四柱狼烟,旋即点起。
操炮手们即刻将事先备好的火油桶装上,以火把引燃。
“呜——”
伴随着一声风火嘶吼,熊熊燃烧的火油桶腾空而起,越过城墙,直奔城内粮仓而去。
几乎在同时,四门三十余座土山上,数十枚火油桶尽皆升起,袭向城内。
“轰轰轰!”
一瞬,火油桶落地,精确无误的撞入了粮仓之中。
油桶撞碎,火油四溅而出,火焰四面八方的扑向粮仓。
遍布于邺城内的十余座粮库,顷刻便化为了熊熊火海。
惊恐万状的粮仓守卒,慌忙试图扑灭骤起的大火。
可惜,火攻来的太快,火势燃起的太快,转眼间已烧到他们无法扑灭的地步。
“快,快向仓舒公子禀报,粮库起火!”
“来人啊,快来救火啊!”
“火势蔓延的太快,灭不了啦,快撤吧…”
惊恐尖叫声,眨眼响彻邺城上空。
南门城墙根下。
曹冲正昂起头,惊异的望着从头顶呼啸而过的火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入城内。
一旁辛毗恍然大悟,骂道:
“原来大耳贼修筑土山,竟是为了对我邺城发动火攻!”
“他这般一通乱射,岂不皆砸向了城中民舍,不知多少百姓要被殃及?”
“大耳贼自诩仁义,却竟如此无视百姓生死,果然是假仁假义。”
辛毗在骂骂咧咧,左右的魏军士卒,皆也跟着一通咒骂。
曹冲望着城中腾起的火焰,眉头却越凝越深,心中却一丝不祥的预感也愈发强烈。
一骑飞奔而来,滚鞍下马。
“启禀,城东甲乙丙三座粮库,尽数被楚军火攻引燃,已无法扑灭!”
曹冲心头咯噔一下,脸色大变。
一骑接一骑接踵而来。
“禀公子,城西丁戊粮库火起,请公子速派人救火!”
“禀公子,庚辛两座粮库被楚军火油桶引燃,请公子速…”
噩耗雪片般飞来,如一道道雷霆,无情的轰向了曹冲头顶。
“怎么…怎么突然间,这么多粮库尽皆起火,这…这也太巧了吧?”
辛毗声音颤栗嘶哑,眼珠爆睁到如同见鬼。
陈泰却一拍腿,跌足叫道:
“仓舒公子,我们误判了大耳贼的意图。”
“他逼城修筑土山,根本不是针对我军和城中百姓,他是谋划好了要用火攻,烧毁了我们的粮库。”
“这必是那萧和的毒计,他是要烧尽我们的粮草,令我们不战而败啊!”
曹冲打了个寒战,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凝固在愕然一瞬。
幡然省悟!
就说之前时,为何总觉得刘备今日所为,哪里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原来竟是不对劲在这里!
“百密一疏,终究还是百密一疏啊~~”
曹冲懊恼无比的狠狠一跺脚,尔后歇厮底里大叫:
“传令夏侯充许仪,令他们即刻率军抢救粮草,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保住剩下的粮草!”
“若令刘备烧光我们粮库,我四万大军就完了,邺城就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