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
当你都快要死了。
却。
不敢夺过敌人手中的武器。
疯狂一把。
【比死亡更沉的是未燃的血性。
风裹着雪沫子撞在破窗上,发出呜呜的响,像谁在暗处哭。老栓蜷在草堆里,后颈的伤口冻得发麻,却没抵过心里那股凉——比腊月的冰窟窿还凉。
他是被搜山的兵抓来的。三天前躲在松树林里,眼睁睁看着同村的柱子被兵卒按在雪地里,后脑勺磕在石头上,血涌出来,转眼就冻成了暗红的冰碴。柱子手里攥着把砍柴刀,到死都没敢往兵卒身上划一下。那会儿老栓缩在树后,牙齿打颤,不是冷的,是怕。
现在他被关在废弃的山神庙里,墙角堆着另外三个俘虏,都是附近村里的庄稼人。庙门被粗木杠顶着,门外有两个兵卒守着,时不时传来酒瓶碰撞的脆响。老栓数过,他们腰里别着短刀,手里握着长矛,矛尖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
“咳......咳咳......“旁边的瘦猴咳得直不起腰,他肋骨被兵卒用枪托砸过,说话都带着气音,“老栓,要不......咱降了吧?听说投了他们,给口吃的......“
老栓没吭声。他摸了摸怀里——那里藏着半块冻硬的玉米面饼,是家里婆娘塞给他的。出门时婆娘抱着娃站在门槛上,红着眼说:“活着回来。“可现在活着像根扎在喉咙里的刺,咽不下,也吐不出。
后半夜雪小了些,门外的兵卒似乎喝多了,说话声变得含糊。突然有个兵卒踹了踹庙门:“里面的,出来一个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