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典的意识像是被困在一团粘稠的混沌里,挣扎不脱。
这噩梦,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荒诞得让他想放声大笑。
耳边是嘈杂的议论声,眼前是无数张或讥讽、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脸。
他,陈典,曾经的陈家麒麟子,此刻却像一条丧家之犬,跪在陈家演武场的中央。
冰冷的青石板硌得膝盖生疼,但远不及心口的寒意。
三天前,家族天赋觉醒大典。
那是他期待了十六年的一天。
作为穿越者,他深知这个高武世界天赋的重要性。为了不辜负“麒麟子”的盛名,他付出了比旁人多十倍的努力。
每日苦修不辍,基础打得无比扎实,在同辈中表现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
所有人都认为,他至少能觉醒A级天赋,甚至S级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万众瞩目下,天赋石碑上那代表未来的光芒,在他掌心触碰的瞬间曾一度璀璨到让人睁不开眼。
引得一片惊呼。可那光芒闪烁了几息,便开始急剧收缩,最终,一个黯淡无光的“D”字,像是一块丑陋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石碑之上。
也刻在了所有人的瞳孔里。整个演武场,上一刻还因那瞬间的璀璨而屏息,下一刻,死寂如坟墓。连风吹过旗帜的猎猎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D级天赋大力!
比上不足,比下……也强不到哪去。
在这个天才辈出的世界,D级,几乎等同于平庸,等同于家族投入的无数资源打了水漂。
失望,如同瘟疫般在族人眼中蔓延。
曾经那些和蔼可亲的长辈,目光变得冰冷而陌生。
曾经那些追捧他的同辈,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死寂之后,便是压抑不住的窃笑,然后是毫不掩饰的嗤笑。
“废物!”
一声尖锐的叫骂撕破了表面的平静,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噗,还麒麟子呢,我看是土耗子吧!”
“白瞎了那么多药剂,草药,喂狗都比喂他强!”
“就是,陈浩哥才是我们陈家的希望,B级天赋怪力,比这废物强了不知道多少条街!”
曾经那些围着他“典哥典哥”叫得亲热的少年,此刻换上了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仿佛不踩上几脚就不足以显示自己的优越。
刻薄的话语像淬毒的钢针,一根根扎进陈典的心里。
他想辩解,想说自己已经尽力,想说D级天赋并非一无是处,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家族长老会连夜“会审”,气氛比演武场的青石板还冷。
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的三长老,此刻捋着胡须,痛心疾首:
“陈典啊陈典,家族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你,你怎能如此辜负家族的期望!”
陈典想笑,期望?期望我能控制自己觉醒什么天赋吗?
“天赋乃天定,非我所能左右。我十六年苦修,问心无愧!”
他试图辩解。
“放肆!”
大长老陈天雄一拍桌子。
“天赋低劣已是事实,还敢顶撞长辈,强词夺理!此等心性,难堪大用!浪费家族资源,动摇族心,此乃大过!家法处置!”
冰冷的铁鞭带着尖啸破空而来,陈典闭上了眼,准备迎接这荒谬的惩罚。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一阵衣袂摩擦声,一个不算高大却无比坚定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母亲,苏婉。她张开双臂,像护崽的母鸡,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住手!你们不能打我的典儿!”
母亲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天赋之事,非他所愿,你们怎能如此不公!”
执法长老面无表情,铁鞭一横:
“苏婉,此乃家族事务,妇道人家,速速退下,莫要自误!”
“我不退!”
苏婉的声音尖锐起来。
“典儿何错之有!你们这是要逼死他吗!”
“哼,慈母多败儿!冥顽不灵!”
执法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手中铁鞭毫不犹豫地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