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近乎自虐的、无法控制的冲动驱使着我。我颤抖着,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混合着恐惧和绝望的好奇,摸索着,用指甲抠挖着,将那东西周围的腐叶和泥土扒开。
指尖触到的,是一小片光滑、冰冷、微微弯曲的硬物。它不大,边缘有些锋利。
我哆嗦着,把它从腐叶和泥土中抠了出来,粘腻冰冷的泥土沾满了手指。我把它凑到眼前。
借着从稀疏树冠缝隙漏下的、极其微弱的、惨淡的星光,我努力睁大酸涩刺痛的眼睛,看清了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瓷片。
瓷片边缘锋利,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釉色是极其陈旧的、带着岁月沉淀和泥土沁染的黄白色,显得肮脏而古旧。
最让我浑身血液再次冻结的是——在那片黄白色的瓷片上,用极其拙劣、却透着某种无法形容的诡异阴森笔触,画着一个模糊的、歪歪扭扭的图案!
一口悬空的、没有盖子的棺材!
“呃……”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抽气,从我紧咬的牙关里挤出。这不是普通的瓷片!这碎片上的图案,这风格……
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撞开!迁坟那天!随同祖父那口柏木棺材一起下葬的、作为“压棺”之用的四个粗陶碗!那陶碗,是我亲手放在棺木四角的!每一个碗的碗底,都用同样的劣质颜料,画着同样的图案——一口悬空的棺材!那是“悬棺”的标记!是镇压、也是警示!
它本该深埋在地下!陪在那口悬棺旁边!深埋在祖父的坟冢之下!深埋在我那栋凶宅的地基深处!
怎么会在这里?!在这远离坟地、远离村庄的树林深处?!是谁把它挖出来的?!还是……它自己……爬出来的?!
一股比林间夜气更冰冷百倍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我猛地抬起头,惊惶失措地望向四周浓稠的黑暗。枯树的枝桠在头顶交错纵横,如同无数扭曲的鬼爪。
就在我抬头的一刹那——
“啪嗒。”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滴落在我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