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李东,中等个,细瘦脸,原来是笔友,对她有些同学之外的情谊。见她捂着肚子,满脸寡白,欲叫住问时,她又跑进去蹲在灰暗的隔厕,肚子尖锐的疼,冷汗淋漓,手恨不得抓进泥墙里,强烈的眩晕袭来,她看到整个房顶在旋转。 她疼得呻吟起来,被两个女同学从厕所里拉出来,两腿发软,跌倒在厕所门口。
原来李东见她进去就在门口等着,见她跌倒迅速蹲在她面前,背着便向校门口冲去,后面也跟了几个同学。此刻她虽然晕晕沉沉但还有意识,李东背她跑在那条大道上时,她拼命踮着的鞋掉了下来,斜视后方,被同学拾起了,身后的教学楼里各楼层都聚集成堆的人,正指着她的方向议论起来。李东这样跳跃着走,她的肚子更疼了,昏迷过去。
不知何时,她感觉脸痛,像是被针反复的挑刺,微抬眼眸才发现是母亲的手,母亲正用手满脸摩挲她,在床前哀哀欲绝。
云秀搓揉了半久仍不见半点血色,又往她人中掐了掐,见孩子仍不动,感到更可怕了,又想到这孩子从小朝打暮骂,在唾沫中长大,受狠受贬,同她一样的苦身苦命,心中万分痛楚,忍不住放声哭喊:“前世里造了来的业,这世里得这样的冤孽病,在这受苦受难。老天爷,睁开眼睛看一看,到底要我怎么做,我受苦受难还不止,还要她也经受。”
本沫听母亲这么喊,又羞又愧,装晕过去。
8.3
她从医院被接回家时,赵书记和凌老太在腰门口站着,眼睛盯着她看,当她经过他们时,被赵书记一把抱住,向上举了举说道:“真是跟燕子一样轻了,越养越抽抽儿!”神色藏着些许无奈,又说道:“生老病死,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本沫听了这句,心下一沉,从未有过的沉重感,在此前她还没想到真正死亡,这一次冷静而严峻地思考生命,甚至悟出生命或者其他更深重的事情,才肯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死的事实。
这时凌老太向她走了几步,一面说:“我不肯信,我来量一量。”说着一只手拦腰挎住她,也上下掂了掂,妹妹本唯见她回来,也过来想抱她,被凌老太掯着肩拦住,骂道:“别冲到她的口气,你也想惹病上身?!”
她走进房里,赵书记的话仍在她耳边缠绕,灵魂受到死亡威吓,一刻也不能安宁。起初她坐卧难安漫不经心的翻看书,但每一个字朦胧而漂浮。她放下书,已是半夜了。躺下时她又开始思考身体的变化,思想控制着她的病情并随着她的臆想越厉害了,她开始慢慢的说服自己静卧下来,可是愈是黑暗那臆想的病魔愈是神秘的袭来,她全身极度恐惧着,手臂时而麻木,时而滚烫暴跳。由于精神恐惧所产生的沉郁气结全聚集在肚里,使她整个躯体难受着,她睁开眼睛,打开灯看时钟显示零点,她开始强逼自己入睡,用思想运行着她刚吃下去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