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姐毛毛浑身又开始疼,就在今天早晨她就挨了一顿狠打。本红、本君她们两穿着相同的棕红色卫衣,胸前是一条鳄鱼刺绣,白衬衫圆衣领露出颈边,底下是褐色灯芯绒裤子和皮鞋。所有衣裤标签着上海制造,家里还有许多家具是上海牌,这在埠的村庄里是罕见的,这些都是从前赵书记作为老干部派出去公干带回来的。
突然一强音,使发愣的毛毛一惊,只听她们冲她大笑,合唱道:“猴子面、蔑几脚、丝瓜颈、摇脑壳。”毛毛低头看自己,她的脸和其他孩子不同,任人一看仿佛她是捡来的野种,一身破洞灰衣裤,邋遢拖在地上。
下午的太阳正对着花园,抵挡了坐在石阶上的毛毛视线,她跳下石阶身体挨着墙壁慢慢磨过去,墙壁长满绿色苔藓,软绵绵的。她站在离她们几步距离的时停下,一面若无其事的用手指抠着绿苔藓,一面眼蚀蚀望着她们吃。
本君吃得太急把中饭呕出来鼓满一嘴巴,她嚼了一嘴渣子,顺着喉管又慢慢咽下肚,其他人避之不及,她嘻笑着反嚼得更响。本红盯着她发愣,不觉手发软,花生米掉在地上,翻滚到毛毛的脚边,毛毛迅速拾进嘴巴,还没嚼即被她一把撬开嘴,伸手掏了去。
吃完果子,三人一齐往大厅走,赵本逵早已在凌老太房里坐着看电视,三个姐姐一涌而入,毛毛前脚刚一迈,凌老太将门一关,喊道:“你不要进来。”
云秀刚提桶出门,听到凌老太这般说,只恶狠狠把毛毛牵到门口,怒色说道:“凌老太房里你就是不要进去,总是讨这个嫌那个厌,几个人混到一起只有经打、经骂的份,何苦去寻斗受狠。”
毛毛总是听着,哪里受得住,她还是个孩子,更何况凌老太房里有电视,有沙发,有蜜香,钥匙一响魂魄就要倒,电视一放心里便作痒,打骂嫌,随她去。待云秀钻进园里,她又摸墙侧眼哈在凌老太房门口,在细缝里瞧。
不一会,只见本君、本逵两人站在电视前,你拧一频道,她拧一频道争抢。再望一眼她们扭股绳似的纠缠在一起,携着腿,挟着手打起来了。突然门一开本华、本红从房里先走出来,门敞开着,毛毛立在门槛上瞧,凌老太手架在本君身上已将两人劝开,一面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