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辞凤阙的脚步微顿,青紫色的背影如云似雾,却透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僵硬。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解释,只是抬步向前,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而红蕖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浮起一抹疑惑,却很快低下头,提着裙子飞快跟了上去。
马车碾过冰棱的声响单调而沉闷,车窗外的夜色更加浓了,,红蕖偷偷抬眼,看见辞凤阙端坐于对面,他周身散逸的寒气不再是威慑众生的威仪,倒像是一层无形的霜雪,将车厢里的暖意绞成了细微的冰沫。
红蕖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还在生衣染香的气么?”
辞凤阙的琉璃色瞳孔微微动了动,却没有看向她,只望着马车外斑驳的竹影,淡淡道,:没有
你......红蕖咬了咬唇,轻轻握住他冷白色的冰冷手指,你别生衣染香的气了,他就是那个性子,嘴上不饶人,心里其实......
无妨。辞凤阙打断她,声音听不出情绪,他终于转过头,红蕖这才看清他眼下极淡的青影,像是用墨色在冰玉上洇开的痕。那双惯于运筹帷幄、算尽天下棋局的琉璃瞳仁里,此刻盛满了化不开的倦意,连瞳孔边缘的水光都黯淡下去,她看着心疼,忍不住握紧他冰冷的手指,不由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而坚定的说道,:“无论发什么,我都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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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秋色正浓将尽,白焰城外枫叶更是如火如荼,风里带着淡淡的寒意,只有这一处的桃花四季不败。
红蕖独自一人来到衣染香所居的桃花居,未通报便推门而入。屋内檀香袅袅,案上那枚妖蛋被置于一方冰玉托盘之上,蛋壳表面的冰棱纹路愈发清晰,隐隐泛着幽蓝光芒,仿佛随时都会裂开。
“你来了。”衣染香正坐在桌边用好看的手指轻轻瞧着那蛋壳,语气比那一晚温和许多。
红蕖轻步走近,目光落在那颗蛋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它……快破壳了?”
“嗯,这几日夜里总在震动,怕是等不了几天了。”衣染香指尖轻轻拂过蛋壳表面,那道诡谲印记依旧若隐若现,“也不知道里面是公的,还是母的?怎么,你也对它有兴趣?”
红蕖顿了顿,低声道:“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衣染香轻笑一声,抬眸看她,桃花眼尾微微挑起,似笑非笑,“还是担心辞凤阙说的‘杀身之祸’?”
“辞凤阙说这蛋气息诡异,恐怕与血祭术有关。”
“他当然会这么说。”衣染香嗤笑一声,指尖轻轻敲了敲蛋壳,“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用‘危险’二字,把人圈进他的笼子里——连梦都不让自由。”
红蕖皱眉:“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把他的好意都当成……”
“因为我活得久,也比你更了解他……”衣染香靠回椅背,慵懒地拢了拢袖口,“知道有些人嘴上说着为你好,其实只是想让你听话而已。”
红蕖一时语塞,半晌才道:“那你就不怕它破壳之后是什么东西?万一不是善类呢?”
衣染香眯了眯眼,笑意却更深,桃花般晕染的眼尾处含着天地不畏的潇洒肆意,:“可它选了我。就说明与我有缘,我偏要看看,这被他称为#039祸端#039的东西,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红蕖站在窗边,望着那枚泛着幽蓝微光的妖蛋,轻声道:“它越来越亮了……你真的不打算给它起个名字吗?”
“墨云拖雨过西楼,洗净尘寰万象收——就唤它‘墨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