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王迅和王周也赶到校场,都有些意外沈潮生来的这般早,不过终究是长脸面的事,面上带了些许喜色。
未过多久,校场下方便站好了四千人马。
“都给老子听好了!”
皇甫宪的声音突然炸响。
“大帅有令,明日急行军,半月后赶赴石堡城!”
下方顿时一片哗然,哪管什么军规不军规。
石堡城是何地?那是纯正的绞肉场,吐蕃与大唐的兵卒九成都是折在那儿。
虽然对于进军石堡城早有预料,沈潮生依旧眼角微跳。
自己才从黑山烽回来两月不到,便要再入沙场?
手下士卒才训了一月多,身子都没壮实,怎的能上阵杀敌?
皇甫宪对军营的反应充耳不闻,自有下面的将领管着压着。
只是特意看了沈潮生这队一眼,便带着亲卫走了。
这一走,四千人反应更烈了。
沈潮生向王迅与王舟打过招呼,便带着手下回帐。
“才吃了一个月饱饭,就要咱们去送死?这他娘的算什么买卖!”
沈啸正要将那说话的卒子逮出来,却被沈潮生呵住。
直到一队人远离了大部队,沈潮生这才对着众人说道:“心中不甘?怕死?”
众人面色尴尬,虽心中惶惶,却没人敢应声。
在这军营里,认怂怕死可是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莫说你们了,咱也怕死。”
沈潮生语出惊人,谁都没想到自家队正说话如此直白。
“可是怕死又如何呢?我只是个队正,你们只是卒子,上头要打仗,我们没有任何退路。”
“我更怕家中老娘饿死。”
众人凄然,可不是?若非因为一家老小,谁入军伍?
隔壁队中,之前有几个受不了训练苦的半夜想逃,被生生砍断了十根脚趾头。
“我也实话和你们说,进了军伍,越怕死的死越快。你们一月前才入伍,我一月前才从沙场回来。”
沈潮生将身上扎甲一甩,露出一身伤疤。
“瞧见没?想在这世道活下去,就得像老子一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等你们哪天能扛住这些伤,也能混个官身,吃上大白馒头。”
下方的士卒看着那平时笑嘻嘻的队正,没有人想到的那扎甲下,是一身狰狞伤疤。
“你们大多出身农户,知晓如今这世道有多难,都是苦命人,咱没必要骗你们。”
“沙场上想要活命,咱说什么你们便做什么,我让你们做什么,就麻溜地做什么。战场上刀枪无眼,容不得半分迟疑,慢一步就是死!”
“若是不听话死了,到阎王那里报道时,可别埋怨。”
沈潮生转身去了自己独立的队正军帐,留着众人在原地。
临走前,他给老五使了个眼色,老五那厮定然会将黑山烽的事情说上一遭。
有些话从别人嘴中出来,比自己说更令人信服。
沈潮生明白这些卒子今夜过后想要活,便只能听自己的。
案桌上,摆放着石堡城的地图。
石堡城:半在山上,下临洮水,三面险绝,唯西南一路可通。
东、南、西三面绝壁,为近似九十度的红沙岩悬崖,唯一的过道长三四里,不足两丈宽。
两丈宽的过道,只容纳三人并行。
更重要的是,哪怕只有两丈宽,竟还陡峭。
“不愧是九死无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