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多,天空的颜色由浓转淡,罗邱淇在无垠的海面上看到了一艘亮着灯的游艇,直升机降下高度的同时,警船也锁定了目标,绕到游艇的前方两侧,打开强光示意游艇减速。
游艇逐渐放慢速度直至停在海面上,直升机放下了软梯,罗邱淇摘掉耳机,夜风在耳边呼啸,他顺着软梯往下,看清了游艇甲板上正在上演的激烈一幕。
从前只是听说,例如阮氏竹把罗毓花重金委托的私家侦探揍得半年下不来床,罗邱淇却从来没真实地目睹阮氏竹打架,不知道阮氏竹较真起来完全不在乎对方的生死——更不在意自己的。
阮氏竹的一只手在滴血,血迹从甲板中心开始,蔓延到栏杆周围,闪着银光的刀片滑落进海里,他到底寡不敌众,被按在栏杆上,上半身几乎悬空。
罗邱淇不顾直升机有没有下降到安全保守的高度,抓住软梯跳到甲板上,在众人的错愕中抬腿踹开压制住阮氏竹的那个人,他面前的强化玻璃随即发出不堪重负的一声响,阮氏竹也失去支撑,倒在了他的怀里。
在见到阮氏竹之前,罗邱淇有很多话想对阮氏竹说。
至少要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要罔顾自己的安全,为一块根本不重要的表无声无息地消失,即便他清楚阮氏竹就是这样的人,表面不吭声,内心填满了不该想的东西。
但是罗邱淇什么都没说,在心里想,难怪阮氏竹个子会那么矮,都是因为心事太多,坠的。
两艘警船很快包围了游艇,水警手持冲锋枪对准游艇,船上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船只之间保持相对静止后,罗英韶和虞静宜夹在水警中间上了游艇。
甲板上一片狼藉,绿植的花盆四分五裂,长满植物根系的土壤仍在缓慢吸收鲜血。阮氏竹依旧靠在罗邱淇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明明是心虚了,但是闭上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手在外套的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块沉甸甸的表。
“我不需要,”罗邱淇把表重新放进他的口袋里,“你自己收着。”
阮氏竹缓了一会儿,和罗邱淇走进客厅里,涉事人员已经全部站成了一排,一位医疗人员拎着医药箱快步穿过人群,蹲在昏迷的罗明谦身边给他注射药物。
阮氏竹的手肘处有几处擦伤,最严重的伤位于掌心,是由于水果刀脱落,划出来的一道利落的血痕。客厅实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罗邱淇扶他去卧室里包扎伤口。
关上门后,他们身处的这间客卧变成了游艇上最安静的地方。
阮氏竹坐在床边,手被松松地握在罗邱淇的手里,掌心朝上,伤口大约长五厘米,罗邱淇擦掉那些干涸的血块,期间阮氏竹一声不吭,好像痛感无法沿神经传导进他的大脑里。
“有点深,”罗邱淇恐吓他,“可能要缝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