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辱骂在那里永远是家常便饭,轻则掐胳膊揪大腿,重则拳打脚踢、关进小黑屋里断水断饭。往明面上说孩子犯了原则性问题就得管教,实际上也并非不鼓励孩子们去卖假货、偷游客的钱包,和阮氏竹曾经待过的地下组织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差别。
可是毕竟有着政府的扶持与监督,阮氏竹以为福利院收容孤儿是天经地义的,养他们到成年或是被领养走也是理所当然的,却从来没想过还会有卖女孩儿这样的事情。
像是看破了阮氏竹的疑惑,黎氏彩耸耸肩:“有人开高价来买,她怎么可能有不卖的道理,而且她们都是愿意走,谁想留在那个破地方天天挨打挨骂……你情我愿的,别人管不着。”
她说完发现阮氏竹看她的眼神也变了,吓了一跳:“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当初劝也劝了,我的意思是我只能管好我自己,管不了别人。”
阮氏竹生硬地说:“我没有怪你。”
“对啊,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黎氏彩重重地拍了两下桌子,“他们对上头不好解释,为什么人少了,要是说走丢了,根本不可能,你也看得到,现在满大街警察,哪位要是想细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你想让他们承认自己贩卖人口吗?那也不可能。现在他们知道慌了,非得叫我去找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充数,我又不认识别人——他们难道不是舍不得掏钱雇人冒充?”
“而且她还说,我们要是敢把卖女孩儿的事情说出去,就有我们好果子吃的,说迟早会弄死我们——我能怎么办呀?东拼西凑好多天,现在就差最后一个人了……”
黎氏彩的指甲染了浅浅的红色的凤仙花汁,指尖戳着阮氏竹的手背,留下一排掐痕,抓住他晃来晃去:“你帮帮我嘛。”
阮氏竹一阵头痛,右眼皮也跳个不停,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们这边有一套演出穿的奥黛,我量过了,你穿刚刚好,”黎氏彩拖长了声音央求道,“你来顶替一下,反正站最后一排,唱一首歌而已,不会被发现的,你就帮帮我嘛。”
“可我是短头发。”阮氏竹想了想,说。
“那也有办法啊,戴假发嘛,到时候大家都化一样的妆,我争取给你脸上多涂点粉。”
黎氏彩的撒娇大部分情况下更像耍赖,阮氏竹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那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啦,”黎氏彩兴高采烈地松开阮氏竹,“你看看明天什么时候有空,去我那里,我们几个找了个可以排练的地方,你尽量多过来练一练。”
问题一得到解决,阮氏竹问她留下吃饭她都推辞掉了,对着罗邱淇剥的半篮蒜挑挑拣拣,勉强还算满意,千叮咛万嘱咐阮氏竹按时去找她,最后在太阳下山前离开了马场。
黎氏彩走后罗邱淇恶作剧一般地将手伸到阮氏竹面前,用浓烈刺鼻的蒜味呛他,阮氏竹有气无力地推开他的手,准备一个人去好好想一会儿,跨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却后悔了,转身抱住罗邱淇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