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热茶,三团糌粑。”
女人笑起来的眼睛像两道弯弯的弦月,“好啊。”
“成交!”
汉子上前两步,自然而然拿过女人手中放牧的鞭子。
“雨墨美吗?”吉央好奇问道。
啪!
顿珠手腕一抖,鞭子凌空抽响。
散落四周的牛群抬起啃食草根的头颅,闷闷应声。
“美,很美。”
女人接着问道:“那里的青稞多吗?”
“多,很多。”
“有格桑花吗?”
“没有,因为花开在了沧澜啊。”
女人笑了起来,脚步轻快。
落雪的高原,归家的牛群,拿着鞭子的汉子大声讲着远方的故事,花一样的女人唱着蜜一般甜的歌谣。
“老李,你说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我怎么感觉他快得手了。”
张嗣源纳闷问道,却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等他转头看去,才发现李钧和马王爷已经走远。
“喂,你们等等我啊.”
“一个猪肉都没吃过的雏儿,还学别人牵线做媒。你不傻,谁傻?”
马王爷双手环抱肩膀,看向李钧问道:“不进那曲?”
“先喝杯茶,再慢慢杀。”
第597章 天阙遇难
吉央生活的村庄和金珠村一样,被番地佛序困在了几百年前的历史之中。
这里没有泛滥的光影和喧闹的人潮,随处可见的不过是一间间低矮破烂的传统番房。
青黑色调的村庄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只有矗立在村子中央的那间红墙金瓦的庙宇。
或许是因为这里靠近那曲城的缘故,村子里的番民们都知道万万不能招惹那些穿着怪异的明人。
所以李钧和张嗣源的出现并没有遭到这里番民们的敌视,但暗中隐藏在笑容之下的敬而远之,还是让他们选择在村外驻足。
三碗茶汤,三团糌粑。
吉央看着蹲在地上吃的香甜的三个男人,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躲在吉央的身后,壮着胆子探出头张望,好奇的目光扫过李钧和张嗣源,最后落在裹着一身黑袍的马王爷身上。
马王爷魁伟的体型,对他充满了吸引力。
一点红光从兜帽的黑暗中缓缓亮起,看着骇人,却没有将这顽劣的小子给吓住,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从女人背后绕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靠近。
“其实他们之中很多人的潜质都不错,如果不是有三座神山在他们的背上,这片高原恐怕能诞生出不少优秀的从序者。”
张嗣源用余光扫着那胆大妄为的小子,此刻对方已经凑到了马王爷的身旁,一双眼睛熠熠生光,直勾勾的盯着衣袍下露出的些许篆刻着花纹的暗金色甲片。
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东西,孩童一张嘴张得老大,鼻子下挂着的晶莹蜿蜒流下,眼看就要掉进嘴巴。
“你也说了,有人骑在他们背上,不把那些人赶下来,他们一生都直不起腰。”
“咱们现在做的,不就是这件事吗?”
张嗣源贴着碗沿吸溜一口茶汤,砸吧着嘴,看向李钧笑道:“你是不是担心赶走了这一茬,又会再来一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才选择教他们握拳拿刀?”
李钧咬了一口糌粑,淡淡道:“我没有教,握拳拿刀本来就是人的本能。他们只是暂时忘了自己还是个人,忘了自己还有一双可以反抗的手。”
“论做人做事的畅快爽利,还得是你们武序啊。老李,你说如果当年门派武序有人愿意来这里建门立派,番地应该会是另一番景象吧?”张嗣源面露感慨道。
“你们儒序新东林党会愿意看到那一幕吗?”
“老李你可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
张嗣源笑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是儒序,但我可不是新东林党的人。”
“这可不是你说了就能算的。”
张嗣源明白李钧话中的意思。
身为张峰岳的儿子,从认主归宗的那天开始,张嗣源的身上就打上了新东林党的印记。
不管他承认还是不承认,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实打实的新东林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