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茗心替秦郁棠把背包放上行李架,收了双臂坐下来,秦郁棠正好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谢谢。”季茗心接过,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俩人中间隔着块小桌板,秦郁棠手肘垫在桌板上,手掌拖着下巴,笑着冲他挑挑眉。
“怎么了?”季茗心擦擦嘴问。
“你没发现吗?”秦郁棠左手比划了个夹烟的动作,假装从自己嘴边抽出烟,调转烟头方向,上半身前倾,将烟屁股塞进了季茗心嘴里。
她的手指并没碰到季茗心的嘴唇,却让季茗心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地后仰了下,愣住,顿了两秒才恢复正常:“啊,是有点儿怪……”
“这叫有点儿怪?你真迟钝。”
“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情况?”季茗心反问。
“还能什么情况?”秦郁棠耸耸肩:“青梅竹马,水到渠成呗。”
季茗心又拧开手上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看向窗外,火车驶离城市,进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旷野,过了片刻,他问:“那你明知道石天一女朋友在旁边还抱他?”
“不然我还得趁唐乐橙不在的时候抱吗?”
季茗心内心鼓出一个不满的泡泡,看吧,她总是有理。
秦郁棠接着说:“再说你不是也抱了——我挺舍不得他们的,那一瞬间想抱一下,就冲上去了,人一辈子就活那么几个瞬间,我不想留太多遗憾。”
好吧,季茗心沉默了,她真的总是有理。
“会再见的。”他轻声说。
秦郁棠不置可否,火车上的灯熄了,车内的黑暗与车外的黑暗融为一体,她裹紧外套,斜靠在窗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先睡会儿吧,我会叫你的。”
季茗心睡不着,他靠在震动不止的车厢内壁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秦郁棠的睡颜,脑子里纷纷乱乱过了一堆事。
半天而已,怎么像过了半辈子一样长呢?
来车站的高速上,唐乐橙用不到一千块的车载音响给他们放《稻香》,几个人都听嗨了,七嘴八舌地讨论当年最爱的歌手,大声吐槽对方的品味,又互相揭发小时候的糗事,一路上车里的说笑声都没停下来过。
可车一到站,他们立即就分手了,甚至那俩人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个羽毛球运动员,他也不清楚对方现在的际遇,他们之间形成了无言的默契:只聊从前,不谈以后。
那么等这辆车到站,再或者,等他登上去北京的飞机,他和秦郁棠还会再见面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所有相交线都会走向分岔,但……季茗心在黑暗中抬手,指腹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嘴唇,回想方才那一瞬间的亲昵,呼吸为此而暂停了几秒。